这是她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承认自己在瑞王府过的不好。
叶世尧听着她的这一番苦苦劝说，心中却尽是痛楚。
这可是他的掌上明珠。
是他哪怕吹阵风，也怕被吹跑了的澜儿。
自从那日回门，萧慕白当众出丑，他便已看出瑞王府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只是木已成舟，婚姻已成定局，他无力回天。
便也同苏氏一起，自我安慰。
或许萧慕白只是才学上有些疏漏浅薄，人品却还算靠得住。
然而他却听闻，回门之后，萧慕白怄气撇下叶惊澜，独自回了府。
之后便因遭人嘲笑，而整日不敢出门。
直到他立了军功回京城，才对他少有改观。
但没等高兴多久，便得知萧慕白在京中应酬，多数时候是打着叶家女婿的旗号。
许多人以为他娶了叶惊澜，身后有叶太尉撑腰，才答应他许多事，与他行各种方便。
萧慕白借着这些人情，四处拉拢人心。
俨然已有了结党营私的势头。
对此，叶世尧始终是睁只眼闭只眼。
外头只当他是默许了，实际上只有他知道。
他是怕叶惊澜在瑞王府里受苦。
他一生清明正直，行事也是光明磊落。
可眼看着家中姑爷狐假虎威，四处招摇撞骗，却不敢戳穿。
连日来，已是身心备受煎熬。
如今听得叶惊澜如此说，实在不能继续自欺欺人。
叶世尧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老了许多，“都怪为父识人不明，当日他上门提亲，虽然瑞王府处境尴尬，但为父见他一表人才，又体贴你的心思，便以为也算是良配。
若是当初没有贸然答应这桩婚事，或者哪怕没有陛下赐婚……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局面。”
叶惊澜却是摇头，“父亲何须如此自责？萧慕白善于伪装，我们平日与瑞王府也没太多往来，既然是陛下有意赐婚，哪里有父亲拒绝的余地？事已至此，与其难过自责，不如及时止损。”
叶世尧有些惊异地看着她。
寻常女儿家，若是遇见她这情势，少不得要回家哭闹倾诉。
然而叶惊澜嫁过去这些日子，不知在瑞王府已然吃了多少苦处，却不曾回家抱怨过一句。
尤其此刻，她甚至还能十分淡然地劝说自己及时止损？
这还是那个被他娇惯，宠爱着，没经过半点风浪养了十多年的姑娘么？
叶世尧定了定神。
他也是多年纵横官场的人了，处事却还不如叶惊澜稳得住。
虽然有关心则乱的因素，却也让他对叶惊澜的话，更加重视了几分。
他见叶惊澜似乎胸有成算，便试探着问，“止损……这谈何容易，你可是已然有了对策？”
叶世尧的眼神在她身上兜转了一圈。
虽说她如今还未显怀，但瑞王世子妃有孕一事，已是京城名贵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
他倒是不介意叶惊澜和离，带着孩子回娘家来养着。
可这孩子毕竟流着皇族的血，无论瑞王府还是皇帝，都不太可能同意让孩子送入叶家养。
难道要她放弃自己的孩儿么？
这样的话，叶世尧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