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被远山吞噬,赵嬷嬷用过晚饭后才走的。
临走前将叶庭羡的礼物交到叶惊澜手上。
镂空雕刻有繁复花纹的木盒子,沉得必须用双手捧着。
叶惊澜提着劲儿将其放到桌面上,打开了木盒。
一排缩小版的木雕小人儿整齐躺在其中,仅拇指大的小脸上神采飞扬。
但她们或站或坐、或走动或行礼,都完全符合仪态规矩。
甚至,其中有一个小人儿,头上正顶着个碗,应该是在练习站姿。
叶惊澜忽然明白叶庭羡是在暗示她要行止有度——
家里人所说的“无需顾虑”是有底线有原则的,而她与萧行煜的纠缠已经严重突破底线了。
若她再不收敛,叶府未必会愿意与她一道沉/沦。
握着那个顶碗的小人儿,叶惊澜笑骂了声“二哥也跟着蕊儿犯蠢了”。
前世她被萧慕白冤枉与人偷晴,他都没舍她于不顾,跑上跑下为她求情。
眼下这般故意在赵嬷嬷给她撑腰时泼她冷水,仅仅是为了警告她,让她清醒些,别犯能令千夫所指的大错。
但若是她真犯了,他肯定还是会同前世一般为她奔波。
不过,他显然是想多了。
她此生有宁儿,有用之不竭的钱财,更有一群可靠的娘家人,才不想要男人来给自己添堵。
萧慕白也好,萧行煜也罢,都滚得远远的!
叶惊澜将赵嬷嬷送到府门外,道:“您帮我同二哥带句话,我 日后还要仰仗他给我撑腰,他若不专心备考,令我腰杆子硬不起来,我便要回去同他算账!”
他不是担心她会闯下大祸吗?
那他就好好参加科举,争取早日做官,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能为她和宁儿撑起一片天。
更能护住自己心爱之人。
赵嬷嬷丝毫不为难地应下。
叶家的儿郎,若是连自家姊妹都护不住,索性去祠堂里为祖宗烧香扫灰算了。
昭阳院内,梁氏听完萧思婉复述昨晚经过,气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
她有气无力地指着萧思婉:“我之前怎么说的?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先别招惹叶氏?说没说过?你倒是厉害的,不但不听我的话,还变本加厉地连叶家二郎都骂了。你的狗胆怎么就这么大?”
萧思婉心里的委屈无以复加:“我到九月份才及笄,哪里能想到叶家全是小肚鸡肠的人,为了那么点事儿,还特地派人来找你麻烦。”
以往在府中,她们母女俩屡次都能用此法子完胜宋允荷。
这一次算是让她狠狠碰了一次壁。
但她从未觉得是自己的错,反而无限责怪叶家小气。
梁氏都不明白自己怎么能生出这么个蠢货来。
就算是她,都被赵嬷嬷给拿捏得死死的。
萧思婉凭什么觉得可以在叶家人面前,仗着年纪小欺负叶氏?
几杯冰水落肚,梁氏尽量平静道:“过去的就过去了,再追究也无意义。但你要明白,叶家绝不是宋允荷那样的无根浮萍,可以任由我们左右。所有对付宋允荷的法子,都不能用到他们身上。”
“可是郡主根本不待见她,我若是想取得郡主的信赖,就必须与她为敌。”
萧思婉这番话不无道理。
梁氏沉吟片刻,一时拿不定该以何种态度对待叶惊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