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思婉时不时说上两句重话,引得绣娘们诚惶诚恐赔罪示好。
等绣娘们以为她被说服了以后,再次出言威胁,令她们再度求饶。
如此往复,就跟狸猫戏耍耗子似的。
楼下如此喧哗,吵得楼上的福沁郡主厌烦,再无挑选衣裳的兴致,便拂袖而去。
二十几个风姿绝美的丫鬟们紧随其后。
一行人刚到楼梯前,就听到萧思婉玩味儿地道:“你们说说,你们自个儿都是什么出身?怎敢和我们萧氏子孙叫嚣?”
萧思婉折腾绣娘也有一阵子了,此时语气中再无恼怒之意,轻飘飘的。
这语气、这嘴角含笑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来她纯粹就是以欺辱人为乐。
福沁翻了个白眼:“有能耐的萧氏子孙都在指点江山,救万民于水火,不像某些人,只敢对着一群下人作威作福!”
同样轻飘飘中带着鄙夷的语气,跟利箭似的扎到了梁氏母女的心上。
二人怒而抬头。
木梯之上,福沁领着一众丫鬟俯视她们。
一身荼白牡丹斜襟上襦,湖绿凤尾裙,搭配上各色精巧的金银首饰,将她衬得宛若仙女一般。
在这么多青春靓丽的女子之中,福沁白玉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帘微垂,睥睨天下的气场油然而生,仿佛生来就该让人仰望。
梁氏的恼怒顷刻间换为恭谨,上前几步。
虽不至于不顾身份,向个身份比不得自己的晚辈行礼,但她脸上显然已经露出了几分殷勤:“婉儿时常与我说同龄人中最欣赏的就是福沁郡主,若早知你也在,她早就迫不及待去寻你了。”
“娘?”
萧思婉刚要反对就接收到了梁氏的怒瞪,只能不甘地闭上了嘴,也垂下了头颅。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嫉恨福沁。
按理来说,亲王之女也该是郡主,但顺天帝有意打压瑞王府,所以她至今连个县主都捞不着。
而福沁,其娘是陶安长公主,因夺嫡之争时暗中帮过顺天帝而受重视,爹亦有从龙之功。
以至于福沁一出生就被赐为郡主。
再者,在这木匾砸下来都能砸到个皇亲国戚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最不能得罪的人有俩——
一个自然是萧行煜,另一个却是福沁郡主。
前者因其战功赫赫、面冷心狠而让人畏惧。
后者却仅仅是因父母长辈的偏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惯得极其任性。
且至今为止所有得罪过她的人,都只有赔礼道歉的下场。
于是满京城里上至勋贵,下至黎民百姓,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如此一来,本该有相同待遇的萧思婉,却连福沁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对比何其惨烈,她又如何能心态平衡?
更可笑的是,她这个和顺天帝血缘关系更近的侄女,在他的外甥女面前,却是连一丁点不快的情绪都不能表露出来。
福沁目睹梁氏母女俩在极短的时间内,由嚣张傲慢的施暴者,一个变成了满脸笑容的讨好者,仿佛把被她们欺压的绣娘的脸换到了自己脸上。
另一个敢怒不敢言,鹌鹑似的把头埋/进了胸膛前。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将“欺软怕硬”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一时鄙夷更甚。
眸光往匍匐在地的绣娘身上扫了眼,绣娘们身上颤了下,便争先恐后向她求救。
梁氏赶紧道:“这些狗东西不将我们这些皇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