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缓缓合上了方才因为惊讶而半张开的嘴巴。
回身挪到程四季身边，低道：“您撑不住就先回屋里休息，放心，今日不会有意外了。”
程四季三步一叹息。
刚回到家里，“惊喜”一个接一个。
他这颗心脏当真要承受不住了！
只见秦芳一改之前嚣张的模样。
脸上竟带出几分恭敬的笑意。
“姑娘，这牌子当真是你的？”
“不是我的，难不成是你的？”
女孩儿张嘴就怼，不留半分情面。
秦芳深吸一口气道：“好，我们地下一直都有见牌如见人的规矩，既然你手握令牌，今日我就让着你，方才你揍了我的人一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你要告诉我，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秦芳憋了一肚子气。
可令牌在前，她不得不服！
“为了让你带着你的人走，现在，马上！”
女孩儿开口亦是不留半分余地。
秦芳还想说些什么，末了竟只强忍着点了点头。
她冲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不甘轻道：“上车。”
随即朝顾北看了过来。
顾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确实也没搞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秦芳咬牙冲他道：“今日算你走运，但我下一次不会再给你侥幸的机会了。”
说罢，她也朝自己那辆豪车而去。
可上车时，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怎地，脚下竟一个踉跄绊了住。
整个人险些一脑袋栽进车里。
半撅着屁股在车外。
颇为狼狈。
片刻后，秦芳一众浩浩荡荡离开了程家。
顾北回身朝二楼看去。
窗口边上，向思嘉正搂着囡囡的肩膀站在那里冲他点了点头。
顾北比了个手势，再回头，那“猖狂”的女孩子已经站到了他的跟前！
顾北跟着一惊，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
“怎么？这么怕我？”
女孩儿再开口，颇有几分调皮的意思。
可眉眼间并无杀意。
顾北咋咋舌，垂眸看了眼她手里的棒球棍，疑道：“你是谁？”
“我？”
女孩儿跟着嫣然一笑，开了口，险些令顾北原地撅过去。
“我是你姑奶奶。”
好家伙。
姑奶奶？
顾北忍了怒意，摆出笑容道：“谢谢方才出手解围，但你如此年轻美貌，非要占我喊你‘姑奶奶’的便宜，不合适吧？”
哪料那女孩儿竟一本正经道：“我不是占你便宜，我认真的！”
什么？
顾北一张脸扭曲地比十八街大麻花都精彩。
他本是孤儿。
前一日才刚有了丈母爹。
当下怎地无端跑出一个姑奶奶？
就算他真的有姑奶奶，也断不该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难道你不是顾北？方才我可听人这么喊你了。”女孩儿更认真了几分。
“我……是顾北啊……”顾北更疑惑了些。
看样子，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就对了嘛，”女孩儿笑道，“我爸爸半夜就跟我说了江城程家要遭殃，让我来救一个叫顾北的人，说你是我的远房孙子，若是今日救了你，他老人家立遗嘱的时候就多立一份给我。”
闻言，顾北两眼儿一黑。
他还是头一次听有人能将立遗嘱一事说得如此漫不经心的。
“不是……姑娘……姑……姑奶奶……”
“哎！”女孩子答应得毫不含糊，笑意更灿烂几分。
一时之间，顾北哭笑不得。
“你若当真是我姑奶奶，起码要姓顾吧？你倒是说说你叫什么？”
“都说了是远房了，我怎可能姓顾？我叫云月明，你可要记好了，别忘了，日后若有地下的帮派势力欺负你，你拿出我的名头吓唬他们也是够的。”
说罢，她天真一笑，手腕蓦地一翻，就将那小小的地下令牌绕在脖子上当饰品，跟着没几步就跳回了自己那辆豪车之上，一骑绝尘……
而顾北，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云月明……
这名字他怎会不知道！
“宁城云家，掌管整个西南地下世界，你若是娶了他家幺女云月明，别说是横着走，倒着走都行！”
燕青山当初递给他婚书时说的话言犹在耳！
方才来的，竟然是他另一个未婚妻云月明！
怪不得她手持地下令牌，即便是秦芳看到了都要礼让三分！
顾北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果真是倒着走都行啊……
可紧跟着他眉头一敛。
不是未婚妻吗？
怎么忽然变成姑奶奶了？
而且看云月明那模样，对于此事她好像深信不疑。
方才她说了是她父亲喊她来救人的。
必然是秦芳有所动作，被他父亲掌握了这情报，所以才派自己的女儿前来解围，还谎称要救的是她的远房孙子……
呸呸呸！
顾北皱眉啐了啐。
怎地一不小心自己就被绕了进去。
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奶奶。
但眼下，他亦没心思过多思虑。
逃过一劫，必须在下一次秦芳找麻烦之前将囡囡安置妥当。
顾北箭步回到正厅之内，来不及安慰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程四季，跟着就跑回了楼上。
走到卧房一看。
向思嘉正给囡囡披外套。
“囡囡，这里没有合适你的衣服，你先穿上姐姐的外套将就一下，为了你的安全，这里你不能待下去了，等下你爹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要听他的话，懂吗？”
囡囡一言不发，眸光坚韧，用力点了点头。
顾北在一旁看着亦是鼻子一酸。
只是不能细思。
他是囡囡的“爹”。
向思嘉又自认她的“姐姐”。
这辈分儿，当真是乱套了！
“爹！”囡囡身着不合体的外套，回身看到顾北，朗声就是一喊，“爹！方才囡囡都看到了，为了保护我，你不惜牺牲嫂子，囡囡年纪小，但是懂得知恩图报，以后我会为你养老送终的！”
本感人肺腑的一段话。
却又是“爹”又是“嫂子”的。
顾北听着欲哭无泪。
他点点头上前道：“好囡囡，你思嘉姐姐说得对，这里不安全，我必须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咱们马上上路，可能要日夜兼程，你别怕苦。”
囡囡会心一笑道：“囡囡从来不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