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鼻尖儿跟着一酸。
他不明白。
那蒋明宇敢对自己老子下手。
可他的亲生女儿却具有一番侠女风范。
基因这东西，好像也不是那么靠谱。
他转身跑到楼下厨房带了些随身能吃的零食干粮。
又拿了几瓶水。
转眼就拉着囡囡、向思嘉二人坐上了车——直奔栖霞山。
当下除了栖霞山，对囡囡而言，没有更安全的地方了。
“顾北，”路上，驾车的向思嘉开足马力问道，“方才来的那女孩子什么来头？”
“呃……”
顾北后心一凉。
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我听到了，”正啃着压缩饼干的囡囡忽然开口道，“是爹的姑奶奶。”
顾北一个白眼儿险些翻上天。
“不是我姑奶奶，”他忙道，“是一个……远房亲戚。”
“远房亲戚？”
后视镜中，向思嘉满脸疑色，看上去并不相信顾北说的半个字。
“是的。”顾北硬着头皮道。
“呵，原来你还还有地下势力的亲戚啊？早知如此，这些日子我也不必免费帮你做打手了。”
向思嘉的话听起来怪怪的。
酸不溜秋好像有几分醋意。
又好像心存不满。
顾北忙堆笑道：“思嘉姑奶奶，你也是我姑奶奶，我怎敢将你看作打手？明年开春过年，我直接给你磕三个头你看行不行？”
向思嘉醋意当就消散。
她没好气笑笑，不再为难。
几个小时后，三人抵达东山岛。
此时已是黄昏之时。
向思嘉轻车熟路，直接绕至山的西南侧面。
那里有一条极为隐秘的小道。
刚好够一辆普通私家车通过。
只是山路崎岖，颇不好驾驶。
但对向思嘉而言，根本不是难事。
“所以上次我在山上碰到你和小桃，你们就是这么开车上山的？”
顾北万没料到他在这栖霞山上生活了十多年。
对于山路竟不如向思嘉更熟悉。
“对。”
半个钟后，车子抵达山间一片平地。
向思嘉找了一片树林中的空地将车停了下。
随即三人下车，朝山上而去。
“囡囡，你若是爬累了就跟姐姐说，”向思嘉颇为体贴，“让你爹背你上山。”
“我不累。”
囡囡一脸认真，脚下更是卯足了劲儿。
生怕给二人拖了后腿。
顾北看她那副模样，更是几分心疼。
低声对向思嘉道：“你说秦芳非要带她走，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是因为跟蒋明宇的利益纠葛吗？蒋明宇在蒋家失了权，之前秦芳投在他身上的钱财都跟着打了水漂，但蒋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能拿着蒋家骨血去要挟，兴许还能收回些损失。”
向思嘉的分析听上去有道理。
但顾北却不以为然。
蒋真言本就娶了好几房太太开枝散叶。
小辈儿之间尔虞我诈。
蒋明宇更是众人的眼中钉。
此番蒋明宇失了势。
蒋真言又是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其余一众必然不肯认囡囡这蒋家的孙女。
秦芳即便有了囡囡这颗棋子，恐怕也根本没办法从蒋家得来什么好处。
之前秦芳带人来程家要人。
确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顾北凛眉。
他总觉得囡囡身上还有其他秘密。
思及此，他回身朝跟在身后的囡囡看了一眼。
恰四目相对。
三人已经爬了一个多钟头。
若是别的小姑娘，早该喊累了。
可囡囡当真半句抱怨都没有。
她正扬了头，冲顾北轻轻一笑。
顾北心下更是不忍。
回身正继续要走，却忽然听身后的囡囡轻声道：“哥哥。”
嗯？
怎么又成哥哥了？
方才不还是爹吗？
顾北疑惑回头。
看囡囡一脸认真停了下。
“哥哥，你不是我爹，对不对？”
她低声发问，带了几分小心。
顾北心头不由地一颤。
“囡囡，怎么这么说？你不是因为要找爸爸才答应了跟思嘉姐姐回来的吗？”
“我知道我爹，他不姓顾，姓蒋。”
囡囡一脸平静。
浑身上下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顾北和向思嘉跟着愣了住。
二人面面相觑。
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将实情告诉她。
可若她知道自己的亲爹竟是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甚至会对自己的父亲下手的恶魔时，又该如何面对？
“囡囡，”顾北俯身蹲下，忽一本正劲道，“你说的没错，你爹是姓蒋，但他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爹，若有人欺负你，你报我的名字，我也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说罢，他就地转身背朝囡囡道：“来，爬上来，爹背你。”
囡囡一怔。
鼻尖儿竟红了。
她默默点点头爬在了顾北的背上。
顾北起身却是一声闷哼。
看着囡囡身材削瘦。
可背在背后才发现竟有几分分量——骨骼清奇，更像是练功夫的好苗子。
他没再多言，大步朝山顶而去。
三人又爬了一个多钟，总算是看到了不远处的山庄。
“到了。”
顾北叹口气将囡囡放了下来了。
“囡囡，等下要见一个爷爷，那爷爷脾气古怪，但人是好人，他是我的师父，若今日他能点头收留你，日后也就是你的师父了，明白吗？”
“明白！”囡囡当即应道。
三人加快步子朝山庄走去。
可到了山庄门前，顾北却停了下。
“有人。”
他鼻尖儿一抽一抽的，像是嗅到了什么陌生人的味道。
向思嘉一脸嫌弃道：“你是狗吗？”
“……”顾北悄悄白了她一眼，轻咳一声道，“你不懂，我们这栖霞山很少来外人，但凡来一次外人，不是觊觎这山上的珍贵草药，就是来找麻烦的，没半个省油的灯，今日带着囡囡，我自然要小心谨慎。”
闻言，向思嘉垂眸思忖道：“那你先进去看看，我和囡囡在外等你。”
顾北点头应下，迈步朝山庄内而去。
果不其然，当他靠近木屋之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千鹤道长当真是谦虚了，你的徒弟在山下已经四处扬名，又娶老婆又得了古剑，得意得很！你怎地还不肯说实话呢？难不成当真是要抢我们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