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卓字字清晰。
句句平稳。
但顾北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依着祝英卓的描述。
形容江家为“倒了血霉”也不为过。
“那之后呢？”
“之后？”祝英卓再叹一口气道，“父亲发奋图强继续白手套，他老人家本意是想等发达了将欠给江家的还回去，我也下定决心要远离那些个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我就搞夜场，搞夜场也能发达！”
一提到夜店。
祝英卓两只眼睛就像是会发光一般。
原本总是忍笑的顾北。
心下竟生出一分敬意。
“好好好，你搞，你好好搞，只要你守法，你怎么折腾都行。”
“呃……”祝英卓忙解释道，“当然，我现在也要好好搞壹号医馆，至少不能坑了裴家。”
说着，朝裴如意看了一眼。
哪料一直安静听故事的裴如意却笑道：“祝公子，姓凌的可是给了你五十个亿的筹码要我出局，你当真不动心？”
“不动心，”祝英卓斩钉截铁道，“旧事重提，我更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那然后呢？”顾北疑道，“都说江家四个子女是十五年前离开南城的，也就是说出事后的两年，他们一蹶不振？”
“嗯，天有不测，祸不单行，江家家主江文华突发疾病，救不了的那种，江家本就在经济上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如此一来，更别提东山再起。”
“等一下，你说谁？”顾北一惊道，“江文华？”
“对啊，我小时候一直喊他江叔叔，谁能想到……”
祝英卓还沉浸在被命运捉弄的唏嘘中。
顾北心中却已然是警铃大作。
他忙将自己偷偷潜入江家别墅后所经历的一切和盘托出。
更是令祝英卓感觉如芒在背！
“你说……灵牌？”他一脸不可置信道。
“没错，两个令牌，一个叫做江文华，另一个叫席秋云。”
“那是江文华的太太！”
“所以也就是当时江家家主夫妇？”
二人互通了自己所了解的一切后。
整间总统套房内陷入了沉默。
好一阵子。
裴如意才开口道：“大哥，你说有人在门前冲两个灵牌鞠躬，还说‘要将失去的都拿回来’，这怎么听都该是江家子女会做的事。”
“没错，但我听声音，像极了那姓凌的，他跟江家子女又是什么关系？”
顾北问完。
和裴如意二人都直勾勾朝祝英卓看去。
令祝英卓猝不及防。
“你们……你们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你小的时候可见过江家子女？”
“见过，”祝英卓点头道，“但次数很少。”
“那依你所见，那姓凌的会不会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不能吧……”
祝英卓说完。
只觉自己后背发冷。
“姓凌的全名叫什么？”
“凌……凌霄云，至少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好。”
顾北说完。
转身就打了电话——自然是要打给向思嘉的。
手机接通的声响在耳畔回旋了好一阵子。
另一端才传来了人声。
可说话的却并非顾北无所不能的二老婆向思嘉。
而是一个男人。
老男人。
“喂。”
“……你是谁？”顾北眸心一顿道，“为什么思嘉的手机在你手上？”
此时恰凌晨三点多。
按理说。
就算向思嘉不接电话。
她的手机也不该在一个老男人的手中。
“思嘉？”电话另一端的人微微一笑道，“你喊得倒是很亲密。”
“那是我老婆，自然亲密了！你到底是谁？”
因着着急弄清楚江家和凌霄云的底细。
顾北说话也没什么耐心。
但也没什么担心。
毕竟向思嘉出身于江城古武世家。
一般人在她手中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我是谁？”另一端的老男人又笑了一声道，“不论我是谁，年轻人，你都不该这样对一个长者。”
“……怎么还倚老卖老起来了……”顾北低声嘀咕道，“行吧，我不管你是谁，请你将手机给到思嘉，我找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若是不肯呢？”
“什么？”
顾北睁大双眼回味这句话。
毕竟他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一个不知哪儿来的、素昧谋面的老男人隔空摆架子！
真是令人无法理解。
“那等天亮了我再打电话给思嘉吧。”
顾北没好气放下电话。
沉默不语。
一旁的裴如意得知了发生了什么。
疑道：“大哥，你就不担心嫂子的安全？”
“担心，”顾北想都没想就道，“我担心她对手的安全。”
“……”裴如意不由翻了个白眼儿，“那……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此时的顾北。
满脑子都是想要查清楚十五年前江家四个子女到底都去哪儿了、以及凌霄云和江家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两件事。
完全没有脑容量去思索其他事情了。
“你有没有想过方才接电话的是正是嫂子的家人？譬如……她爹……”
裴如意小心翼翼提醒完。
自己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件事想想都令人头大。
不论是谁，跟尚未谋面的未来丈母爹在电话中先一番冲撞，怕是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果不其然。
顾北听清楚了。
整个人蓦地一顿，腰板儿挺得直直的。
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大哥？”裴如意亦跟着尴尬。
顾北深吸一口气，忽然起身。
摆出一副壮士扼腕的架势道：“没关系，早就听闻向家是古武世家，若方才当真是未来丈母爹，他老人家一定会理解我的。”
说罢，却转身就朝卫生间方向走。
“大哥你去哪儿？”
“尿急。”
顾北说完。
一个猛子扎进卫生间将门一关。
却是坐在没掀开的马桶盖儿上默不作声。
欲哭无泪！
万万没想到啊！
还没见面呢！
就将丈母爹给得罪了！
此时他的心情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却什么都做不了。
再打电话过去，必然还是老头儿接电话。
“完了完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
手中的电话竟响了！
顾北一个手抖。
险些将手机扔地上。
再定睛一看。
屏幕上出现的是“二老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