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卉厅门口，站着三个人。
位于中间的男人一脸儒雅，可眸光却是不一般的精明。
“爸爸！”
程家姐妹二人忙起身上前，各个笑逐颜开。
来人正是程四季。
顾北一把将婚约从方宇轩手中扯了回来，亦跟着回身。
四目相对。
程四季只瞥了他一眼，就将目光投向位于主位的齐家老爷子。
“爸，这一路上还算安稳？”
说着，他将外套递给身后的保镖，稳步上前。
先前兴风作浪的齐家一众此时亦收敛几分，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
“安稳、安稳，”齐老爷子百感交集，抬了抬不怎么好使的胳膊道，“先坐吧，坐下慢慢说。”
爱女齐如燕已去世多年。
这些年齐家和程家走得并不近。
老爷子看到自家姑爷，一时之间亦想起了过世的女儿。
没片刻，双眼竟湿润了。
“若是如燕还在，该多好……”
见状，程如夏眼圈儿泛红，忙低下了头。
哪料齐如鹃竟忽然抢声道：“爸，今天是高兴日子，别提不高兴的事儿了。”
话听起来好像没错。
可她一向嫉妒齐如燕。
这话里的深意，不能细思。
程如夏当即愤怒抬头想要开口。
手却被一旁的顾北握了住。
她回身去看，顾北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程如夏只得暂时忍耐，改口道：“顾北，你也是第一次见我的家人，不是给我爸爸带了礼物吗？”
说着，还不忘冲他使眼色。
此时的程如夏依旧担心顾北被为难赶出去。
至于他方才所说的婚书，她根本没当真！
因为那婚书她见过，上面明明没有她的名字。
闻言，顾北忙起身道：“程叔叔好，我叫顾北，初次见面，给您带了点儿见面礼，不是什么奢贵的名牌东西，但功效……”
“说那么多干什么？拿出来给我们也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不是？”
顾北没来得及说完，方宇轩就打断了他的话，一脸要看笑话的表情。
“对啊，虽说今天是齐家和程家的家宴，但你是如夏带来的，我们也不好硬生生赶你走，”齐如鹃在一旁附和道，“既然带了礼物，就恭恭敬敬拿出来，总算是份儿心意。”
呵，好话坏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
当真是两面三刀！
顾北没心思拆穿她，将口袋中的药瓶小心翼翼拿了出来。
“程叔叔……”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次，他刚喊了个称谓，就被方宇轩突如其来的大笑打断。
“什么啊？”方宇轩笑得面色涨红，指着顾北手中的药瓶道，“这是你刚从哪个土山堆儿里刨出来的吗？也太简陋了！糊弄别人可以，可竟敢在初次见面时就当作宝贝给程叔叔，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他这话不算全错。
那药瓶子确实被燕青山在土堆里埋过。
顾北前一晚清理了瓶身。
可细看，确实有粘固的湿土痕迹。
就连一向力挺顾北的程如夏都带了几分尴尬。
她拽了拽顾北的衣角，朝身后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实在不行，还有那一套高尔夫球装备可以用，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可顾北却只冲她淡然点了点头，抬眸坦然道：“我方才就说了，这礼物看上去不起眼，但其中的东西可是千金难买。”
“千金难买？”齐如鹃亦不禁揶揄道，“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这么说的意思就是，程家也配不上你这份重礼了？”
笑里藏刀，句句致命。
一看平时就是一个挑事儿精！
“我没有那么说，”顾北平静道，“我只是想表达对这次家宴的重视。”
“行了行了，依我看，你也别卖关子了，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方宇轩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他才是这家宴的东家。
“程叔叔，这药瓶里是我师父精心研制多年而得的良药，名为龙涎瑞草膏，若是长期规律服用，可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尤其是体弱多病、免疫力低下的老人，用了这膏药，更似有如神助，不出一个月，精神、身体机能都可以得到大幅度好转。”
说罢，他若有似无看了眼齐老爷子。
“真的假的啊？糊弄谁呢？真当我们没见过好东西吗？”方宇轩不耐道，“不瞒你说，我大哥就是学医的，但他学的是现代医学，不搞你这些骗人的草药，你这瓶子里的东西到底有几分效果，我一问他就知道，我劝你还是实事求是，别在这儿吹牛。”
方才他几番为难顾北，顾北都没有计较。
可这一次，不同了。
“骗人？”顾北冷眉一横，低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老祖宗骗人？”
“难道不是吗？”方宇轩不屑道，“吹得那么神，按你说的，每个人都能长命百岁了！”
“所以这草药才珍贵。”
“切，别跟我玩儿文字游戏，我问了就知道。”
说罢，他当真要打电话给自家哥哥。
却被一旁的谈楚楚拦了住。
“不用问了。”
只见谈楚楚拿着手机，唇角几分笑意，抬眸看向顾北。
“你方才说那药瓶子里是龙涎瑞草膏？”
“正是。”
“啧啧，”她一脸嫌弃道，“龙涎不就是……”
说着，装腔作势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是什么啊？”方宇轩急不可耐问道。
谈楚楚拧着眉道：“就是抹香鲸的排泄物啊！”
说罢，又是一副恶心的表情。
齐家几个舅舅姨妈亦纷纷露出嫌弃的神色。
程如夏更是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排泄物。
不就是汗粪尿吗？
这玩意儿能珍贵？
“顾北，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但是……”程如夏忍不住低声劝道，“先把高尔夫球装备送给我爸爸吧。”
此时的餐桌上，已响起一片压低了的偷笑声。
顾北不为所动，朝程四季看去。
只见坐在齐老爷子身边的程四季认真看了看自己两个女儿，随着周围的笑声越来越大，缓缓开口道：“现在的年轻人拿无知当有趣，可不是什么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