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看去。
追上来的正是王汉三。
此时的王汉三脸色蜡黄。
跟病床上的蒋真言比起来，也好不了几分。
顾北看他就烦，拽了拽身边的沈娉婷，扭头就走。
哪料王汉三追得更紧了些。
情急之下，还喊道：“顾先生，是我错了，但我是被逼无奈，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顾北哥哥，他让你救他。”
沈娉婷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听不得“救”字。
顾北皱眉停下了脚。
不为别的。
只为他也是个心软之人。
王汉三总算是赶了上。
到他跟前气喘吁吁道：“顾先生，我下药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这些日子蒋家都是五少爷打理，我怎敢忤逆他的意思？”
“知道了，”顾北不耐烦道，“蒋明宇是什么德行我一早就清楚，你们应当比我更清楚，方才你喊着让我救你是什么意思？”
“这……”
他忽然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朝后环视一番，才低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很快，二人来到不远处的树林之中。
当初也正是在此，薛顶天将自己的山羊医徽交给了顾北，却被眼前这王汉三看了个正着回报给了蒋明宇。
“说吧。”顾北始终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顾先生，这次五少爷怕是要完蛋了。”
废话！
用他说？
“不然呢？他亲自指使你下药毒害自家老子，难道这种人你还盼着他长命百岁？不仅是他要完蛋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王汉三被吓得双腿一哆嗦。
“顾先生，我这条命已经卖给蒋家了，死不死的也差不了多少，我喊您停下不是为了救自己这条狗命，而是为了……”
闻言，顾北倒是略感惊讶。
王汉三还算是有点儿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的是狗命。
“是为了救少爷的女儿。”
“什么？”
顾北双眸圆瞪。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蒋明宇有女儿？
他连个老婆都没有，怎地就有女儿了？
“顾先生，”王汉三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少爷主事蒋家以来，一直跟秦芳，就是江城的地下女魔头过往甚密，这一次他不行了，但他之前和秦芳之间是有对赌的！”
“对赌？”
顾北回忆二人之前在他订婚宴上大闹。
明白秦芳推波助澜让他来蒋家医治蒋真言，怕是一早就知道蒋明宇的真正目的。
就是为了让他死！
但他现在好好活了下来。
秦芳自是不能忍。
不说别的，只说订婚宴中毒一事。
都够让这女人发疯全城追杀顾北的。
“你继续。”顾北对王汉三道。
“好，因着您搅黄了蒋家药馆的生意，秦芳也折损不少，因为她是投了钱的，当初蒋家能搞定应善堂、成为应善堂的幕后掌权方，也是因为秦芳的助力。”
闻言，顾北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个时候徐善恩为了给他偷偷传个信儿，都不惜将自己的一头秀发给剃光了。
想必也是明白地下女魔头的手段，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五少爷不行了，秦芳必然会想办法追回损失，她如是找蒋家其余人，我不怕，但我怕她查出少爷有女儿，对小女孩儿也下手啊！”
王汉三字字泣血。
当真一副担心自家小姐的模样。
“那女孩儿是蒋明宇跟谁生的？”顾北疑道。
王汉三摇摇头，尴尬道：“这个我们怎会知道……”
“呵。”
顾北冷笑一声。
这蒋明宇果然是最像蒋真言的孩子。
开枝散叶也有一套。
“这件事蒋家其余人知道吗？”
顾北一问。
吓得王汉三连连摆手。
“顾先生，您可要保密，若是被其余人知道了，我担心那女孩儿也活不长。”
他的话没错。
多一个人，就意味着蒋家遗产要被多分出去一份。
当下好不容易蒋明宇暗中作梗被逮了个正着。
蒋家其余人自是不愿再看到节骨眼儿上多出个蒋真言的孙女儿。
“所以顾先生，您能不能行行好，将那孩子带在身边？”
“啊？”
顾北失声愣住。
带在身边？
至于吗？
“顾先生，”王汉三面露难色道，“秦芳手段毒辣，那女孩儿若是落入她手中，不会有好下场的，不管少爷做过什么，孩子总归是无辜的，更何况，我看您身边经常莺莺燕燕的，多一个小女孩儿也不是什么难事。”
恩？
顾北不服。
怎地就莺莺燕燕了？
不就是未婚妻多了些吗？
沈娉婷正在身边偷笑。
他只能强忍想抬杠的怒意。
心下一番琢磨。
按理说，这事儿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可一想到秦芳那张脸。
又想想一个孩子没妈、眼下也快没爹了，还要被人追杀，他这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秦芳知道那孩子？”顾北问道。
“就算现在不知道，过不了两日怕是也会知道。”王汉三担忧道。
所言极是。
顾北深吸口气。
不语沉默。
好一阵子。
他才开口道：“把孩子的信息给我吧，我尽力。”
不为别的。
只为他明白秦芳也不会放过他这个原因。
既然免不了跟姓秦的硬碰硬。
索性顺手将那孩子救了吧。
如此深思熟虑做了决定后，他却听王汉三道：“其余信息我也没有啊……”
顾北两眼儿一黑。
险些撅过去。
“你回去问蒋明宇！”
“少爷怕是不会告诉我。”
“……”
“我这是忠心耿耿擅自做了决定。”
顾北哭笑不得。
眼前的王汉三当真是一个会为了管家一职尽心尽力之人。
他活着，好像就是为了体现自己这价值。
顾北点点头，轻道：“明白了，你放心吧，至少我不会让那孩子遭受无妄之灾。”
“好，”王汉三总算是松了口气，“少爷会喊女儿叫‘囡囡’，顾先生，这件事就拜托您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顾北看他半佝偻的背影。
亦是于心不忍。
可是囡囡这名字。
天下的父母怕是都会喊自己女儿叫囡囡。
说了等于没说。
“顾北哥哥，现在怎么办？”沈娉婷跟着发愁。
“能怎么办？自然是先找到那女孩儿。”
说着，他朝沈娉婷瞥了一眼道：“方才沈老是怎地知道那蒋真言必然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