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一阵夜风吹来。
温柔夜色的映衬下，向思嘉也较平日温婉了许多。
顾北蓦地抬头，竟在她身上看到了几分沐卿卿的影子。
他忙晃了晃脑袋，嘴里低道：“才不是那个臭女人。”
“臭女人？”
向思嘉唇角抖了一下。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
顾北面朝月色。
越发觉得眼前一幕好似在哪儿见过。
怔愣之中，向思嘉的身影也不再像她，而是像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他忽觉头痛欲裂。
眼前亦天旋地转。
顾北双手抱头，心口情绪莫名翻涌。
他搞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只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
“好难受……”低声说着，他竟觉得四肢也跟着软绵绵没了力气。
“顾北你怎么了？”向思嘉顷刻慌了神，“你……是不是练什么走火入魔了？啊？”
她拳脚厉害。
可向家所传授的武学皆是正派功夫。
她自小练到大，也从未出现过魔怔的情况。
眼下看顾北怎么看都不对劲，一时之间竟没了办法。
顾北用拳头狠狠砸了自己的脑袋，心下的纷扰情绪却没有减弱半分。
他眼前蓦地天昏地暗。
只觉脚下再没半点儿力气，脑袋一沉，整个人头朝下就栽了下去！
“顾北！”
向思嘉杏眸圆睁。
万没料到掉进湖里这种事会发生在她眼前！
且是顾北。
她回过神时，顾北已经整个人滚至湖边了，眼看着就要坠湖！
向思嘉再没思量，跃栏而下。
可纵使她速度再快，也没能拦住顾北。
倒是抱着他一同坠入了湖里！
湿冷侵入骨髓。
初冬的东山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宁静。
若说向思嘉有什么缺点，那就是怕水。
“啊……嗷呜……救……”
她本是要救人。
可坠入湖中后，才发现根本是自身难保。
她一只手用力抓住顾北，防止他再度下沉。
另一只手高举头顶想要呼救。
可一张嘴只有大口吞水的份儿。
看那架势，在水里再待上一阵子，喝也喝饱了。
“救……顾……啊……”
向思嘉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
跟旱鸭子比也好不到哪儿去。
体力却消耗得极快。
就在她刚吞了一口水没倒上气儿的时候。
本抓着顾北的手不小心一松。
顾北更是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一般朝湖底坠去！
“顾……”向思嘉花容失色。
一时之间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
撂起狗刨的姿势就头朝下追了去。
硬是扛着对水的恐惧追上了顾北。
随后凭借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洪荒之力，刨着刨着就到了岸边。
“累……累死我了……你倒是醒醒……”
趴在岸上，向思嘉用脚一踹。
顾北打了个激灵。
竟睁开了眼睛。
夜风吹来。
浑身湿透的二人跟着打了寒颤。
顾北疑道：“这身上怎么湿了？”
向思嘉看他说了人话，松了口气，翻白眼儿道：“方才你一头栽进那湖里，怎么折腾你都醒不来，你说我们这身上是怎么湿的？”
顾北愣住。
用力回忆方才发生的事，惊道：“你救了我？”
此时的向思嘉只想提刀砍人了。
她搭上半条命才将顾北救了上来，看对方却一脸轻松。
跟着疑惑上心头。
“你在水下那么久，不觉得憋闷？”
顾北摇头。
“那……饱吗？”
按理说晕厥入水，若是不喘气儿，恐怕早就死了。
若是没死，也得喝上一壶。
可顾北当真不像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
“饱？”顾北愣道，“你在说什么？”
向思嘉总算是恢复了些体力。
这才坐直身子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了顾北。
顾北沉默片刻，悠悠道：“难不成我天生就会憋气神功？”
他五岁上山。
跟燕青山学医学武，但并没学过水。
他曾一度怀疑自家老头子是旱鸭子。
“你没死就好，”劫后余生，向思嘉叹道，“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说罢，打了个饱嗝儿。
“你……怎么还撑着了？”
“……喝饱了。”
“思嘉，今日连累你了，但我大概不能先回江城了，那白眉老头儿说他知道我的身世秘密，燕青山那老头子又讳莫如深死活不肯告诉我，我现在非常确信，自己小时候来过这里，恐怕……还曾出过事故。”
以往零星回忆片段中女人的脸此时更加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方才坠湖时，那熟悉的感觉若隐若现。
顾北总觉得那个人就是他的母亲。
“你的意思是？”
“我在这里留几天，看看能否找到有关我身世的线索，这样一来，也不必再担心白眉那这个来跟我交换木兰古剑，思嘉，你先回去，古剑就在我床板下方，我将那床板掏了一个洞，塞了进去，然后书在我身上，这样书剑分离，就算不慎被秦磊那小子偷袭了也不怕。”
说着，他心下一慌。
方才坠湖，自己这些天一直藏在后腰的书必然湿透了。
一时之间也顾不上体面，当着向思嘉的面子就脱了裤子。
“臭流氓！”
向思嘉惊声尖叫！
“你转过头去不就好了，”顾北慌张将外裤脱了下，整个翻了过来，“再说了，你迟早是我老婆，叫那么难听做什么？我若是臭流氓，你就是臭流氓的压寨夫人！”
说笑间，湿透了的《木兰医经》也出现在眼前。
之前顾北嫌麻烦，索性在自己裤子内侧栓上了两根绳子。
用来固定医书。
可眼前的《木兰医经》已经整本浸湿。
他小心翼翼翻开几页查看。
上面的字迹已然模糊。
“这可怎么办？”他愁道，“还没来得及明白这医经的秘密就已经变成废纸一堆了。”
说着，他将书翻至之前画了图案的一页。
犹记上面有一个类似于太阳的图案。
当下再看，顾北整个人傻了眼。
好家伙，太阳变成了向日葵！
原本鲜明的线条模模糊糊变大变粗，惨不忍睹！
“不对啊，”向思嘉却嘀咕道，“顾北，这当真是他们寻死觅活要找的医经吗？怎么像是刚印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