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前的晚上顾北来到春城。
首当其冲想的是来浴室打探苏柄金的下落。
当时得知了那日历挂画的线索。
他还很是开心。
以为顺着苏真真母亲这一条线索就能找到苏柄金。
哪料却因着苏真真和小孙爷的失踪被打乱了计划。
也因为揣测车驰一行人的真实目的而乱了方寸。
可若苏柄金并没有落在车驰手中。
眼下的他,应依旧忙着找苏真真母亲一事。
这才是正确的思路。
所以——
顾北盯着徐大爷的眼神更深邃了些。
徐大爷眼珠子滴溜一转、挺直腰板儿道:“什么拍门?没听到!若不是刚刚睁眼,你破窗的动静儿我也听不到,本还想多睡一阵子,却被你这臭小子给打扰了。”
他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看徐大爷油盐不进不肯说实话。
顾北只好上前道:“老徐,我跟你说,苏老头儿家后院起火,我若再找不到他,他苏家的家产怕是要被人夺去了,所以他在哪儿?你们仨是不是知道?”
“家产?”徐大爷眉头一拧,似乎不信。
“对啊,关乎苏家的未来啊!就算苏老头儿自己不想活了,也得为自己的妻女儿子想一想吧!”
顾北越说嗓门儿越大。
话音刚落。
忽就听到一声震呵!
“你才不想活了!”
竟是苏柄金的声音。
这道声落下。
徐大爷一脸“难办”。
顾北却是得了意。
方才他脸上的焦虑反倒一扫而光。
“露馅儿了吧?”他笑呵呵对徐大爷说了。
跟着盯着那破门后道:“丈母爹,你再不现身你苏家真要被人连底儿端了!”
只听一阵急匆匆又带了些许沉重的脚步声后。
苏柄金竟当真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真是憋不住气!”徐大爷看到他就唠叨道,“被这臭小子两句话就给诈出来了!若知如此,方才就应该将你捆起来,再把你的嘴巴堵上!”
“他都咒我死了难道我还要做缩头乌龟吗!”苏柄金也不肯示弱。
“他就是说说,他那张嘴能说出什么好听的,难道你还不知道?”徐大爷有理有据。
一时之间,俩老头儿各个急头胀脑相对。
竟将顾北晾在了一旁。
“那个……我说……丈母爹!大爷!你们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说!”
“我可不是为了诈你们,是苏家真得遭遇大劫!”
他急得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跟着将这两日之内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
只见徐大爷脸上也没了半点儿插科打诨的表情。
苏柄金一张脸更是变得灰冷几分!
顾北一顿说,只觉口干舌燥。
最后扬手就撕下一块嘴皮子道:“我可说明白了?你们知道眼下情势多么紧急了吗?”
“知道了。”
俩老头儿不约而同点头。
“所以丈母爹,你为何躲起来?”
“我……我……”苏柄金结巴片刻,不肯说。
“恩?”顾北疑惑。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什么面子啊!”
徐大爷在一旁急道。
跟着一把拉着顾北到了角落里,将此事原委说了个清楚。
原来自从苏柄金几年前头一次在销然洗浴发现了户秀芬年轻时的日历时。
心头竟涌起一种难言的愧疚。
虽说他爱的一直是户秀清。
可正因此,一想到户秀芬好歹为家里留下一子一女,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要就接受了离婚的决定,更觉自己对不住她。
故而想要将她找回来。
至少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以求个安心。
也正因此。
他才每年都会来春城几日。
因为直觉告诉他,户秀芬就躲在这座城市里。
前阵子顾北从宁家离开后。
苏柄金想着拖延几日回南城。
至少能好生寻找一番。
细细思索,只有销然洗浴是合适的落脚点。
本想着找上一个星期,若当真得不到什么像样的消息,他就死了这条心。
哪料顾北却来了个回马枪——又回春城来寻他了。
因着面子,他只能躲在销然洗浴里不出声。
这两日也不敢露面。
生怕被人知道他是个大情种的事实。
所以对外界发生的所有事一概不知。
徐大爷着急讲述了事情经过。
急得口水都喷了不少。
顾北听了清楚。
生无可恋将大爷肩头的毛巾拿下,抹了一把脸。
“好了,徐大爷,我都明白了。”
跟着朝自己丈母爹看去。
只见此刻的苏柄金一张脸憋得通红。
也不知是因着羞愧还是紧张。
“爸,”顾北忽然放缓了语气上前道,“真真现在很安全,但她十分担心你,只有得知你没事的消息,她才能放心。”
闻言,苏柄金双眸中忽然闪了泪花儿。
他忍了片刻终还是破了功。
忽嚎啕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对不起他们娘儿仨!我也对不起秀清!整日吃着碗里的惦记锅里的!若不是我,她们两姐妹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
跟着竟呜呜呜起来。
顾北一怔。
完犊子。
哄老婆对他而言已是难事。
哄丈母爹简直是难上加难!
“爸……你……你先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啊……”
说罢,他将徐大爷那条白毛巾一把薅在手里。
二话不说就帮苏柄金擦了脸。
也顾不上擦下来的是眼泪还是鼻涕。
用力抹了几下。
苏柄金脸上当真干净了。
“这毛巾有点儿味儿。”苏柄金抽泣一下,一本正经道。
“是有点儿味儿,你忍一忍,我先带你去赤铜巷。”
“那是哪儿?”
“是云门的地盘儿,云门就是我另一个老婆娘家,呃……”顾北一怔,忙堆笑道,“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说罢,他拽着苏柄金的手腕就朝楼下冲。
只见云月明已经驱车在外面等着了。
坐进车之前。
顾北还不忘冲徐大爷交代道:“大爷,既然你们已经关门一日了,不如多关几日,至少等明晚之后再开。”
“为什么?”徐大爷扛着白毛巾看了眼东方旭日,伸懒腰问道。
“因为明晚我要教训几只咬人凶狠的毒耗子。”
说罢,他微微一笑,乘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