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伢此时开口道:“三成大……大哥。这是在你的意识世界,况且你的论感知能力好似比我更优秀,还是由你领着寻找意识中心比较快些。”
实则这话她为自己留有一些余地,若换在以前,什么时候向外人示弱过。
因为右手损失外加当年在意识世界被那个记忆主人打败,说实话,红伢有些惧意,是发自内心的表现,绝非谦虚,这点简单能够感觉到,所以没说什么,毅然决然走在了前面,担当起了向导。
实则他对此道也不过一知半解,现在属于骑虎难下。
另外多年来被困幽静馆世界,他觉得实在无聊,现在能找些乐子也是不错的,如果最终死在里面,只能算自己命背,也没什么可埋怨的。
怀揣着如此悲观又复杂的心情走在队伍前面,是另外两人所不知道的,搞得红伢突然觉得这人还算不错,却根本想不到深层原因。
明白在意识世界越深世界也会越慢,如果不能及时出去,都可能会有麻烦,于是简单开始四下张望,企图以最快速度找出深层意识中心,把问题解决。
可识中心尚未找到,他却指着红伢不可思议地叫道:“喂,快……快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只见红伢的右手,肘部至手已经不见,就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吞噬一样,速度极快。
见状红伢却不以为然地解释:“别大惊小怪,在那人的记忆里,我的右手早已被斩去。现在又故地重游,自然不见了,很正常的。”
明白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简单赶紧摇摇头:“不是这意思。你……你细看断口处。”
红伢和培德各自一愣,同时看去。
乖乖!这可不得了,只见红伢右手断处似乎有细小如蚁的东西在蠕动,跟着似乎断处一点点在向身体扩张,起初断处只在肘关节,这一会儿功夫竟开始往大臂发展而去,就好似被某种虫子啃食一般,薄薄一层,黑压压地蠕动着,速度很快。
又是从未遇到过的情况,培德吃惊之余询问:“丫头,这……这是为什么?你之前遇到过类似情况吗?这怎么看起来都感觉好痛,你自己难道没有感觉?”
第一次竟见到培德也会恐惧,似乎不只是担心红伢生命和疼痛,更多实在惧怕这不知名的虫子。
毕竟人对未知的恐惧与生俱来,除非有解释,否则恐慌会不断蔓延,从而产生各种奇怪杂念,以及不确定性,引起各种不必要的麻烦。
对此红伢也是摇头:“不清楚。我们家代代相传千年之久,所遇怪事儿、奇闻都收录在家族记录中。我从小就看,倒背如流,可从未见过如此情况的描述。这绝不是好事儿,咱们赶快寻找意识中心为妙,迟则生变。三成,快!快点找!”
尽管简单不喜欢红伢命令式的口吻,却不忍看她就这样被不明之物啃食殆尽。
所以他开始聚精会神寻找起来,额上慢慢流下冷汗,手心儿也湿了。
“哦!是不是那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简单在老宅里转悠了几圈,突然见到记忆主人父亲的书房似在闪光,想必就是那里。
于是引领红伢和培德向那边跑去。途中他心觉奇怪,为啥会在书房里?
那书房还像记忆中一样,坐北朝南,幽静无比。
从南门进来,纯中式布置和装潢。进门南北摆放着父亲的檀木案桌,上有云纹雕花,古朴典雅,桌子左手边一处云纹,那是被记忆主人小时损坏过的,残缺处仍在。
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张宣纸两边还放着两条墨玉镇纸,上面分开刻着“虎”字的一半,两条镇纸拼在一起就是完整的“虎”字,每条镇纸下端还各有一幅猛虎图,一为上山虎,另为下山虎,这是记忆主人的母亲精心为父亲挑选的三十岁生辰礼物。
桌面两侧全是堆积如山的各种账本,案桌太师椅背后墙上,还是那副名家书法所写“与人为善”四个大字。
屋内往西,案桌对面,有休息的床铺,因为很多时候父亲忙起生意,开会,对账,会到很晚,怕影响母亲休息,才在这里加了床。
正北是一个八边形采光窗,走过去细观,仍能找到记忆主人调皮的痕迹。脚下平整青砖,依然如此。
这时突听培德大喊:“三成,这会儿不是回忆的时候,你看红伢!”
猛地一惊看向红伢,天哪,右手大臂一半已失。
不是说这东西只吞噬早已丢掉的部分吗,现在怎么解释?难不成虫子食欲大盛,有点忍不住了?
于是简单赶忙放下回忆,开始喊道:“喂!我脑中的记忆!快出来,我们有事儿找你!如果出来晚了会出人命啊!”他自己喊完都觉得怪异,多少还有点可笑。
在喊过几声后,果然记忆的主人出现了。你别说,他竟然借用了简单的样貌,现在自己看自己,像是照镜子,还是挺顺眼儿的。
见正主出现,简单当先问道:“我……这位朋友不知如何称呼,咱们也算有缘,你不停在我记忆浮现,是上辈的福分。现在有件事需要朋友帮忙,就是这姑娘当年有只手臂被斩断,是不是留在这里了?麻烦帮我们找出来如何?拜托了~”
说完,简单少有地鞠躬行礼,可以说礼貌的很。
平日里能让他这样对待的,除了暗箱已死的伙伴外,再就是活着的卡特了。
当然,这点红伢是不可能明白其中厉害的,只认为简单人还不错,多余的情感根本就想象不到。
记忆主人闻言淡淡看了看红伢,低声说:“当年她通过梦境,借用记忆中母亲的形象想要框我,用手臂来谢罪算是轻的,为何还要帮她?
如果换作别人,难道不是以命相搏吗?况且这里是我的世界,你要慷他人之慨,是不是还不够资格?”
简单听后一愣。
是啊!到现在,他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作为旁观者,有什么资格要求记忆主人放下仇怨呢?
于是转头看看红伢那痛苦的表情,简单一咬牙:“她现在也算是我朋友,是合作伙伴。当年是一场误会,也是她罪有应得。但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事情说开了,她这些年里遭受得罪你也通过我的记忆能过看到,不如到此为止如何?
您大人有大量,帮帮她,也算是替自己积德了,更免除我的麻烦,咱俩都能耳根清净怎么样?”
这话说得连简单都感觉好笑。毕竟他不擅长劝人,只能想什么说什么了。
在他心里认为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自己低三下四说出口了,好歹记忆主人给些面子也算。
记忆主人闻言又看了看红伢:“恐怕很难。你看她的手臂已开始被‘噬意虫’啃食。‘噬意虫’是一种专门啃食识记忆的虫子,也属于意守的一部分。被它啃食过的东西,就会从记忆中彻底消失。
这代表意守知道你们对我的记忆产生了威胁,让你们速速离开。即使我帮你找到她的断臂,你们如何解决这‘噬意虫’逃过那个它呢?”说完,用手指了指天上,看似神秘。
简单听后小心地说:“是指意守么?如果我们动作够快,影响较小,应该能够全身而退才对。毕竟我们没有恶……”
还未说完,记忆主人就抢着说道:“非也!非也!你太高看意守了。它只是维护意识世界平衡的存在,恐怕还没这本事。”
听口气还有更厉害的家伙,可时间不等人。
记忆主人说话吞吞吐吐真让人着急,难道实际中他就是个优柔寡断、不干脆利索的人么?
一旁的培德急道:“别废话!我们要靠着丫头回去呢,你不过是个记忆体,三成才是主导,你配合我们来摆平整件事就行,多余的不必问。赶快,先把丫头的手臂找出来,快点!”
只见记忆主人哈哈一笑:“真是急性子。不就在哪儿么?”跟着顺手一指。
扭头再看,记忆主人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被他从记忆中提取出来,放在了案桌上。
来不及多想,培德慌忙取了手臂,递给红伢,问:“丫头,接下来怎么做?”
红伢稍一犹豫,强打精神说:“按说只需连接两者记忆,就可以,但看现在,这种‘噬意虫’如此厉害,不知还能不能做到。”看起来莫姐也没有任何相关经验,吃不准了。
此时记忆主人过来提醒道:“可别乱来哦~弄不好连这段记忆都会被一起吞食。
如果这姑娘身体部分被吞相对好些,毕竟人体这么大,只要不过胸口就还有时间,成功离开回到现实就可以。
可这节断臂一旦被吞,本身只有这么少,瞬间就会吃完的,那时候从记忆消失,可就什么办法都没用了。”
看着红伢似乎已疼得快要昏迷,正被简单搀扶着,额上豆大汗珠直淌。
培德不知为何疯了一般,揪住记忆主人的领子吼道:“有什么办法快说,真是急死人了。信不信我揍你!”
记忆主人赶忙摆手,说道:“莫喊莫喊,否则它……”
还未说完,忽听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