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大叔接过简单抛来的东西,张开手掌一看,跟着浑身都开始颤抖。
原来那不过是一件女子头巾上的饰物,形状如一颗小草,三叶窄长分开,材质应是银。叶子镀色翠绿,根部微微发红,长度只有拇指一般,十分精致。
简单说道:“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芝兰草’吧?现实中本不会存在的东西,这仅仅是当地传说中寓意吉祥之物。
据我所知,一般守矿人最信山神地精之说。而传说‘芝兰草’就是神明所爱,被守矿人看做吉祥物随身佩戴。
很巧的是之前我有几位朋友各有各的本事,也十分博学,其中几有人曾对我讲过类似的故事,描述过所谓‘芝兰草’的样貌。
而你讲述的妻子为救女儿,消失在峡谷的凄美故事,想必也是杜撰。一切都不过‘芝兰草’相关的传说,被你加工过而已。是吧?”
红伢此时却问起简单来:“为什么?大叔的妻子峡谷失踪这不是实情么?”
简单看看红伢,点点头:“是啊,这必然是实情,否则也不会有这‘芝兰草’饰物了。只不过故事没有想象中的凄美,反而充斥着欲望横流的臭气。”
被这话一刺激,四重大叔脸色更黑了,随即问道:“我为了寻找失踪妻子才进来这里的,在认识她之前本就了解矿石属性,有什么错?”
简单摇摇头,说:“是啊,一切都说得通,不知情的人还会认为你很爱自己的妻子。这是多重情重义的人啊!”
“难道不是么?”红伢抢着问。
凄惨一笑,简单再次摇头:“红伢,你太善良了,也只有你对刚才这满洞宝石会无动于衷。我不如你,四重大叔更不如我。四重大叔的妻子,可能就长眠在你看到那已塌方的洞中。四重大叔来的目的,无非是想尝试将洞穴挖开,以后还能继续开采宝石罢了。”
红伢摇头不解:“怎么能这样说,如果大叔的妻子因意外葬身其中,他不是应该……”
“不!”简单没等红伢说完就打断了她,回道,“我之所以说这是杜撰的故事,出发点就在此。
他如果为了妻子,想必就不会对这‘芝兰草’饰物视而不见了。
因为,在他眼中只有宝藏。他所图谋得仅仅是那些随着自己妻子一起埋葬的真正矿脉而已!”
说着话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岩洞吼着:“就是为刚才所见,这满洞的祖母绿,才亲手葬送了妨碍你的妻子对吧?!”
“噌”的一下,四重大叔也站起来,吼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看着手中那粒碎石,简单说:“操控别人的意识,不管是对别人,还是让别人深入自己幻化之中,宗旨只能建立在自己或他人记忆的基础上。
我们所经历的,都是被你引导产生,也就是说是你真实的记忆。可惜,也仅仅是记忆罢了。
当我看到红伢敲砸岩壁,那强光手电筒竟能敲下硬度在7.5-8之间的祖母绿原石,恐怕不容易吧?借此就知道宝石有假。
回想两次突发情况,都会出现“嗡嗡”声,接着怪事连连,这必是听觉暗示。
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深陷其中,葬身在贪念的海洋里,直到筋疲力尽任人宰割。
随后你也会用祖母绿原石锥插入我们双眼,这是一种惩罚,对贪婪者的惩罚。
殊不知你自己才是真正的贪婪者,有什么资格惩罚别人?你才是真正的‘财腻’!”
四重大叔转身抬头看着岩壁,幽幽说道:“这里与原石所在地几乎一模一样,在地质学中可以称为‘子母’洞。
可惜看似一样,价值却相差太大。
山草从祖上就守候着这座矿脉,不管生活如何困苦,从不挪为己用。真是傻子!白痴!
我曾说过,只需一点点就能过上好日子,可她却坚决不同意,甚至宁愿为了矿石与我翻脸!”此时四重大叔开始背着手来回踱步,可步伐急促,步幅不定。
看他半天不吭气儿,简单接一句:“矛盾爆发点应该就是所谓‘芝兰草’治病这故事中,你兑货身在外这点吧?”
“哈哈哈哈!”狂笑声起,四重大叔猛然转身看向简单,此时面目似乎发生了扭曲,说道:“是啊~我不过偷偷取了一点点,就能换取上百倍回报,这不好么?不好么?
山草知道后竟然要把这矿藏报给这该死的火萤市上层!哈哈哈!这疯子!白痴!蠢货!我怎么可能答应!”
“所以你就把自己的妻子丟在洞穴里,封堵出口?你太狠心了!”红伢微带哭腔说道。
四重大叔冷冷看了她一眼,摇头对简单说:“女人,总是感情用事!”
简单替他回答红伢:“不会的!这座矿脉对四重大叔来说胜过一切,他怎么会傻到用价值连城的矿脉来做一个全无感情之人的坟墓?恐怕是场意外,或者是自杀。”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止歇后,四重大叔一拳捶在岩壁上,说,“这臭女人,为怕我取得矿脉,竟然带自制炸药毁了矿口!她竟要独吞一切!像她祖辈那样永远占有这矿脉!可恶至极!”
“闭嘴!”
“闭嘴!”
简单和红伢同时怒吼,截住了他的话。
红伢吼道:“不要把自己的贪念安在无辜的人身上,你没资格!”
简单也跟着说:“你的夫人为了让你断掉这贪念,为了让这不该被发现的矿脉再次回归大自然,才选择牺牲了自己。其主要目的,还是想点醒你。
想必那头饰上的‘芝兰草’,就是她故意抛在洞口,就是想你明白。
可惜,你恐怕来此不下数次,何时会低头去看看,看看你夫人对你爱的警示?
泥足深陷,无法自拔。这就是为什么拿原石锥刺人双眼的原因,实则在内心深处,你最想刺得就是自己这双贪婪的眼睛!”
“闭嘴!”
一声大喝,四重大叔不知何时又抽出了砍刀,冲着简单劈来。
一愣之间,他就到了近前。简单并未闪躲,因为没这必要。有一个人仿佛比他还要愤怒非常,毫不留情且更加迅速地出手了。
一记直拳已经击打在四重大叔左肋,瞬间,这高大身躯就如断线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撞在旁边岩壁之上,再也起不来了。以简单推断,恐怕最少四五根肋骨不保。
红伢愤怒无比,浑身杀气,双拳紧握站在眼前。那如花之容,还挂着泪珠,牙齿“咯咯”直响,跟着双腿一错弯腰躬身……
“住手!”简单霹雳般大喝一声,终于把红伢二次进攻拦了下来。
她扭脸看向简单,幽幽问道:“负心人不该杀么?贪婪又不懂真情之人不该杀么?”
简单摆摆手:“红伢,愤怒成狂不顾一切,也是一种人性的扭曲。这是泄私愤,不是正义,不要变成他这样的人。天真的你才是你,不能走火入魔。”
听后红伢愣住了。
简单则慢慢走到四重大叔身旁,蹲下身子问道:“你与老黑有是什么关系?当年是他骗了你?”
“哇哇”几口鲜血,他本想强撑起身,可那一拳太重,恐怕远超简单的想象。四重大叔无力地趴着,转脸冲简单说:“你又……又猜对了,我……认识他……多年。”
简单接着问道:“当年他骗你差点自杀,为何还要来往?”
四重大叔眉毛一跳,随后笑了笑说:“你仿佛……看透了一切。生意……就是场生意……没想到这次来……来找我竟要那矿脉……”
“因为他失去了一批重要‘货物’,想要找钱补仓,所以又想到之前你卖他的祖母绿。是啊!穷凶极恶之人一旦被迫走入绝境,自然会不择手段。是么?”
四重大叔不再看简单,只是说道:“我连上草的生死都全然不顾,又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简单摇摇头,接着问:“你这项本事哪来的?与这座突然出现的峡谷到底有什么因果联系?”
听到这里四重大叔又把头转向简单:“你再猜……”表情似乎又出现狡诈之意。
“能直接影响他人意识并投射自己制造的幻境,而且与现实相连,有真有假难以判断,且意识世界环环相套。
我们经历的恐怕不过两层而已,如果再来一层,绝无生路。
如果我没猜错,一开始你已起杀心,所以暗潭才会恐怖异常。
可后来你似乎意识到什么或者良心重现,所以才会留手。
何况又听说,我们曾毁掉老黑那魔窟,更不可能知道峡谷的秘密。所以你犹豫了,才出现中间的暂时脱困,是打算直接离开对吧?
随后又害怕我们出去说出一切,杀心又起,可为了放心施为,所以先将自己隐藏,才有了被怪物拖走的假象。
当发现我们竟闯进这里,才决定用一场视觉盛宴扩大人性的贪欲,让我们自绝在此。
只可惜一切的一切,被红伢和啖脑怪破坏。但能在‘噬意虫’啃食下不伤及自身意识,恐怕你的实力已经不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