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离已经早早给落羽喂了药,看到四王也跟了进来,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快,一向聪灵的她很早就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就是四王在皇上面前说了一通,皇上便对小姐态度大大转变了,觉得小姐变成这样都是四王捣的鬼,刚刚又看到四王再和皇上说什么,觉得四王并不是什么好人。
“四王爷,皇上和皇后的新婚之夜的,您在这里好像不太方便吧。”玉离不愧是玉离,笑着把这些话说出来,但是语气却并不客气。
这句话似乎也很对周廷康的胃口,周廷康既没有说对,也没有说错,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沿看着落羽。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凝固,四王也有些尴尬了,即便自己很担心落羽,也不能不离开了。
玉离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也悄悄地离开了,屋里又只剩下落羽和周廷康两个人,估计会比一开始的情况好一些。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况且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哪至于弄得这么僵呢。
玉离喂得药果然有用,落羽吃下药不久便渐渐醒了,但是经过这一折腾,落羽已经不像开始那般神采奕奕,鲜艳的口红和浓浓的粉黛也挡不住她憔悴的面庞,但是在看到周廷康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那憔悴的面庞还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虽然周廷康余怒未消,但是见到落羽这般样子,也是暗暗的有些心疼。他怪她骗他,可是他也不曾有多关心落羽,自从落羽回京,身体就很不好,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可是他却一直不把当回事,一门心思扑在如何得到落羽的心。
“皇上你怎么坐着,不累吗,都那么晚了——”
“那朕要去哪里?”周廷康冷冷的反问,落羽知晓周廷康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于是尴尬地笑了笑,周廷康突然对自己这样冷还是很不习惯的,特别是直愣愣的盯着她看,又毫无深情可言,让她有些不知所以然,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突然她在身上摸到一样东西,眼睛里放了点光彩,那是鸳鸯绣帕,这个鸳鸯绣同别的鸳鸯不一样,它的手法很难,颜色多样,对女工要求很高。当年,凌太妃教了落羽方法,可是落羽从小女工就不精湛,总是绣不出神韵,大婚前几日才慢慢绣出了自己满意的,就打算在洞房花烛夜给周廷康,做为定情信物,就像周廷康送给她翡翠镯子一样。
“这个给你。”落羽想打破怕人的沉寂。
“这是什么?”周廷康傲然的昂起头,看都没看一眼。
落羽深情的看了周廷康一眼,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的吐出了“定情信物”四个字。
周廷康听了后冷笑了一下,“不会又是送给四王的吧?”说话间,便夺过那鸳鸯帕放在了还在燃着的红烛上,眼睁睁的看着那帕子烧成了灰烬。
落羽的心也像是被火烧了一般。
“如果这样做能让你不恨我——”
“你觉得这样就够了?”周廷康面无表情的丢下了这句话,又一次推门而出。
落羽定定的看着周廷康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中。
那一夜,周廷康睡在了书房。
落羽也是听嚼舌根的宫女说的。周廷康在新婚之夜离开了新房早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虽然宫人们在人前对落羽恭恭敬敬,可是背地里还是有些看不起她,做姑娘的时候便和男子发生了肌肤之亲,真正大婚了以后又被男人抛弃了,这样的女子又有什么好让人羡慕的?
按照规矩,皇后大婚后的第一天都是要给太后请安的,民间习俗也有这个规矩,只不过宫里要更加正式些。一大早,太后就装着整齐的坐在了慈仁宫里,面带着有些意味的笑容有些让人莫名的紧张。也不知为什么,苏锦云竟然也出现在这个场合,昨晚的事情她好像也知道了,满脸笑脸笑意似乎就等着看笑话一般。这一次去慈仁宫也真是凶多吉少。
落羽独自走在慈仁宫的路上感到万分的无助,本身这条路应当是两个人一同走的,可现如今就剩她一人,面对着宫人们奇异的目光,就像是世俗之人在指责不洁之妇一般。的确,新婚后就丢下新娘一人,是很可悲的事。她,终究是丞相的女儿,一国之母,不是平民女子,因而即便是别人异样眼光中,落羽还是强颜欢笑。
“皇上,这新婚头一天,您就让皇后一个人,这,这不好吧。”邹玉劝着,周廷康怎么也听不进去,拿着笔写着什么东西。他是个报复性很强的男子,若是要对你好,那可以好到付出所有,若对一个人恨,那这个人就是有罪受了。邹玉不由得开始为皇后捏了把汗,不知道皇上要报复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皇上没来吗?”太后看了看落羽,又看了看旁边。
“没——”落羽有些语塞,“臣妾先给母后敬茶吧。”说着便端起了事先准备好的清茶小心翼翼的递向了太后,太后慈祥的要接过茶杯,却在两人交接茶杯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杯子里滚烫的水顿时全都泼到了落羽的手上,虽然茶是事先准备的,但是温度还是很高的,虽不至于将皮肤烫伤,但是却有的好受,红肿是很难避免的了。
“哎呀,是哀家不小心。”太后仍旧慈祥的脸,却平添着一副假心假意,落羽紧紧握着烫伤的手,钻心的疼却不能说出来,还要笑着说没事,她已经嫁做人妇,小姐脾气实在不能有了,不然在丞相府谁敢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这时,苏锦云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杯茶,太后欣喜的接过来,“要说茶,哀家还是觉得云丫头泡的最和哀家的意。”
太后的言下之意谁都能听得明白,在她心里苏锦云比落羽更适合做皇后,这是对落羽很深的羞辱了,大婚第一天丈夫不知所踪,婆婆不管不顾还一阵嫌弃,落羽觉得自己未来的路简直黑暗的看不到边。可是她已经嫁过来了,总不能像以前一样,一不顺心就回去吧。于是落羽只好硬着头皮说着以后定要向苏姑娘好好学习怎样伺候太后这样的话尔尔。心里想着若是周廷康出现能救她一下就好了。
以前的周廷康会的,如果看到自己那样委屈,他肯定会挺身而出,肯定会安慰自己,肯定会想着法子逗自己开心。可是现在自己伤了他的心,他再也不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了吧。想着,想着,落羽突然有些鼻酸。
“母后,臣妾身体突然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落羽确实应当回去了,不然她害怕自己哭出来那就难看了,她不喜欢这样。一路上紧紧捏着被烫伤的手低着头走着,连玉离询问着她的手是不是有事都没有听到,她低着头是怕自己抬起头触碰了一路上宫人们的眼神会忍不住哭了出来,所以索性低着头。
低着头走路加上脑子里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导致她都没有意识到跟在她后面的奴才都齐刷刷的跪下了,导致她也没有意识到气氛又那么一点点凝固,直到她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才发现了这一切,不过好像已经晚了那么一些。
眼前是一片明黄,撞到的人是周廷康,周廷康的随意离去已经让落羽习惯,突然地出现却成了惊吓,于是她敏捷的从那片明黄中跳了出来,不过因为没有站稳将自己差点绊倒,幸而周廷康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不然今日可能是她最黑暗的日子了,什么倒霉丢人的事都一齐找上了她,不幸而,周廷康拉的是她刚刚被烫的手,再被紧紧一拉,钻心的痛。
“哇。”落羽抽离了周廷康的手,痛苦的叫了一声,周廷康觉得自己没有用狠劲啊,怎么落羽会这样疼?于是觉得有些不太对了,便抢过落羽的手,发现红了一大块,“怎么了,水烫的?”
“嗯,昨晚想喝茶,晚上了,没有人,黑灯瞎火的,就把自己烫了。”落羽还是不会说谎的,谁大半夜跑起来喝茶,还想不想睡觉了?周廷康听了这段很荒诞的解释,竟然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涂药了吗?”周廷康顿了顿,又说。
“还没,没来得及。”落羽轻轻的咬了咬唇。
周廷康也不说什么,就带着落羽去了凤仁宫,那是落羽的宫殿,也是历代皇后住的地方,在整个皇宫的宫殿里仅次于乾清宫,宫殿不仅大,而且很有气势,而落羽宫里的内置却也添了些梦幻的感觉,这些布置都是周廷康亲自做的,以前母后住在这里的时候,总是将这里弄得冷冰冰的没有生气,他都不太喜欢过来,觉得压抑,父皇也是,有时候总是和自己念叨母后太强势了缺乏了温柔性情云云,周朝的王室的男人都不是很爱强势的女子,周廷康同父皇一样,所以将落羽的宫殿装饰的很柔美,想着以后他与落羽睡在这温柔乡里就有说不出的开心。
其实,他心里还是很在乎落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