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并不是那只墨宝,他选的于清然,而是我嫁给谁,他就会选谁,也是为了报我家的恩情。
于府中,于夫人早早就设下了宴席,还请了不少青州城有名的学子前来观摩,几乎是一场认师宴了。
我坐在角落里,远远就见于夫人满脸堆笑,对着那位大学子一堆恭维话,脱口而出。
那才子名叫柳儒生,人如其名,年近五十,依旧气韵极佳,颇有几分文人傲骨之势。
倒是于清然不在,他不是最应该出现的吗?
于夫人说着说着,脸色逐渐变的尴尬起来,叫着侍女来回了好几次,直到那道身影出现在席面上。
于清然身后还跟着木锦离。
于夫人脸绿了。
一只被剥好的虾肉放到了我的碗里,我这才发觉,于景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已经给我剥了好几只虾了。
直到我回过神,看到他脸色微愠。
[小叔好像身体还没恢复,瞧着脸色怪吓人的。]
“小叔也是来见柳先生的吗?”
我对着眨巴眨巴眼睛。
“恩。”他应了一声,“和柳先生是旧识。”
[旧识?小叔也考过科举吗?]
[小叔不是武夫出身吗?他们都说小叔大字不识一个,是个粗人。]
能和柳儒生认识的,肯定也是文人出身。
我愣是想不到小叔还有这一层关系在身上。
而这时,于清然已经走到柳儒生的跟前见礼。
“见过柳先生。”他还不忘拉过旁边的木锦离,出声说,“这是我们青州城有名的才女,木锦离,她特别仰慕您的才学,还特意为您写了一副词,赠予您。”
木锦离笑的极为含蓄。
“于公子过奖,在柳先生面前,我这点小才,只能算是班门弄斧,给大家当个乐子看的。”
于夫人瞪了于清然一眼,“清然,你给柳先生亲手准备的东西呢?还不快给柳先生。”
“我们清然从半个月前就在准备了,生怕您不喜欢,这东西可价值连城着呢。”
说着,我便瞧见于清然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于夫人连忙抢过,一打开便瞧见里面平平无奇的紫豪笔。
“听说柳先生当初就靠一只紫毫笔一举夺魁,今日这紫毫笔,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这盒子还挺眼熟,我瞅了眼柳先生旁边那堆成堆的礼物。
其中有将近十来个都是和于清然手里的盒子一模一样的。
柳儒生面色平平,他拿过放到一侧,淡声道,“有心了。”
于夫人面色一僵,她用力瞪了一眼于清然。
倒是木锦离从怀里拿出那副字来,极为虚心道,“还请柳先生指教。”
木锦离词确实写的好,前世夸赞她的很多,想必也能入柳先生的眼。
柳儒生瞧了一眼便还给木锦离,眉头皱的更加离开。
“老夫前半生蹉跎半辈子,靠的是寒窗苦读,不是气运,也不是家里的扶持。”
他淡声说。
很显然,木锦离会错柳先生的意了,她连柳先生的生平都不知道,何谈仰慕二词呢?
直到于景起身,我见他同样备了礼,索性将他的礼扒拉到一边,拿出我准备的小盒子。
这小盒子和于清然的盒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叔,信我。]
我眼巴巴瞅着他,他拿过我的礼,径直走上前去。
“小叔,你也备了紫毫笔吗?”
见于景拿出一样的东西,于清然嘴角划过一抹嗤意。
“柳先生已经收了紫毫笔了,恐怕你这一只,显的太过……”
我替他说。
不就是多余两个字吗?
再看于夫人脸色都跟着好转一些,她儿子丢脸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于景得更加丢脸一点,这样她明日才能继续派人抹黑于景的名声。
在座的哪个不是青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经此一事,谁人不知道于景是个什么货色?
然而于景打开盒子时,于夫人脸色剧变。
“怎么是只旧笔?”
于夫人惊呼一声。
旁边于清然也皱着眉开口,“小叔,你就算再想敷衍柳先生,也不能拿只旧笔来敷衍才是。”
“柳先生,我小叔不懂礼数,还请您不要怪罪于他。”
说着于清然便开始请罪。
一举一动都做的极为君子。
我听身边人都在赞赏于清然,挖苦于景的也不少。
直到柳先生开口。
“你这只笔,是凤家的吧?”
于景点头,“柳先生,这的确是凤家的笔,也是您当年考取功名用的紫毫笔。”
世人都知道柳儒生考取状元用的是紫毫笔,殊不知他当年穷困潦倒,是凤家给了他唯一一只紫毫笔。
这份恩情柳儒生始终铭刻在心。
他眼眶微红,盯着这笔,手指发颤。
“我识得你,你是于家老/二,你与凤家是什么关系?”
“凤家嫡女凤小小,是在下未过门的娘子。”
不知为何,从于景口中说出我的名字,就格外悦耳好听。
“这份礼,老夫便收下了。”
柳儒生亲手将东西揣到怀里,极为热络的拉过于景的手。
“没想到几十年过去,凤大人的女儿都要成亲了,改日我定然登门拜访,感谢大人曾经栽培之恩。”
于清然在一旁面色尴尬,就连带着木锦离都一样。
他愣是插不进去话来。
直到于夫人开口,“我们家清然,还是跟小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呢。”
“若是能得柳先生指教,日后定能不辜负先生的期望。”
她这是硬攀关系!
我咬了咬唇,我都不嫁给于清然了,她还能把于清然塞过去吗?
柳儒生挑眉,“我年事已高,已不想再收门生。”
这是明摆着的拒绝了。
上辈子柳儒生是收了的,于清然是他最后一位门生,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于夫人见此,只能咬着唇离开。
许是席间喝水喝的有点多,我往于府里屋走去,这里一切我都很熟悉,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在哪。
直到我看到于夫人和于清然站在屋檐底下,于夫人指着于清然开口骂道。
“南山墨宝呢,你把那东西拿哪里去了?”
“娘,礼轻情意重,我以为柳先生那等大学子根本不在意这些。”
于清然急忙辩解,“那副墨宝我是打算留着自己用的。”
“你给那个百花楼的贱人了对不对?”
于夫人还真了解自己儿子,他一撒谎就能知道。
我瞧了一会儿好戏,便就听于夫人一脸冷意道,“你那小叔果真是个手脚不老实的,竟然跑到凤家要了那东西,抢了你的风头。”
小叔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