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黠风愤恨怨妒的眸光看向远方,他也很讶异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于杀人无关痛痒的他竟会顾虑若莞烟的想法,的确,他想杀了这个孩子,但除非若莞烟愿意,否则他这么做只会让若莞烟更加憎恨自己,因此他决定反其道而行,留下这孩子,向若莞烟证明她的一切他都要,至于敖赢……永远也别想带走若莞烟和这个孩子。
膝盖重重跪地引发的声响伴随着极为压抑的哆嗦,此时仿若极酷寒冬落下漫天大雪,冻得人们大气都不敢喘,然而深知大难临头的宦采决心一搏,抬起螓首,滴滴答答的水沿着长发落下,她愤恨不甘的说。
“ 殿下,若侍妾亲口说过,她肚里的孩子是敖赢的……”
宦采因疾扫而来的暴戾眼神顿了一下,她吸了口气,只能说若莞烟这个贱人就是算准世子到来的时机,拖她下水嫁祸于她,但她就算要死也不会让若莞烟好过。
“ 妳说什么,再说一次。”
狼黠风沉声说道,但金黄眸光像把利刃架在宦采脖子上,散出的戾气更让跪地不起的侍妾们险些昏厥,但他却极为轻柔的将怀中昏迷的若莞烟交给玉嬿照看,负首缓步走至宦采跟前,等着听她辩解。
“ 若莞烟肚里的那个杂种……是敖赢……”
噗哧。
鲜血顿时溅射而出,飞散血水化成鲜艳红雾瀰漫在空气中,当若莞烟睁开双眼时,宦采瞪大惊恐的双眸正随着人头滚落在她脚边。
狼黠风偏头看向一干侍妾,个个抖如筛糠,他轻蔑一笑,如噬血修罗踏足在炼狱间,全凭那俊魅却危险的皮相诱人落入万恶深渊,他轻声说道。
“ 本世子的女人何时轮到妳们管了?!警告妳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煽动宦采,我留妳们一条烂命滚出宫去,让妳们和那女人知道惹我的后果是什么。”
狼黠风随即旋身离去,在转身那剎那他朝一旁暗卫摆了摆手,冷冷补上令那些女人悔恨终生的一句话。
“ 动若莞烟的人,我绝对会让她生不如死。”
若莞烟这时终于完全清醒,也分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冷是。
狼黠风沉寂片刻,当他再次开口那剎那,目光竟如罗剎般令人畏寒。
“ 玉嬿,叫语枫来见我。”
“ 都守在门外,随时注意房内举动,有任何状况派人通传。”
“ 是的长老。”
在一个苍劲的年迈男声远去后,几个刻意放轻的脚步由近至远,直到若莞烟耳边只传来断断续续的虫鸣声后,她才勉强睁开双眼,也许因为意识仍有些混沌不清,导致她视线一片模糊,而眼前就象是盖上一层朱红迷雾,看得极为吃力,更别说此时身体虚弱到连举个手都很困难。
若莞烟只觉得头昏脑胀,她知道自己恢复意识,但没隔多久又因疲累而沉沉睡去,如此反覆,直到她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里。
“ 莞烟……”
饱含压抑的低喃声传进若莞烟耳中,接着若莞烟感觉到熟悉的温暖气息贴近自己。
敖赢?
若莞烟的心象是被狠狠绞了一下,但诡异的是除了痛楚,竟还有欣喜与期待,她想睁开眼看清来人,但身体却象是被千斤顶重重压住般,昏沉之中,她又再度陷入了黑暗。
“ 妳这该死的,她到底怎么样了?”
低喃声再听到若莞烟痛苦的闷哼后骤然转变,虽然声音的主人已尽力压低音量,但仍压不住语气中的愤怒。
一阵凉风突然自若莞烟的脸庞划过,仿若有什么东西被猛然抓住。
“ 拿开妳的手”敖赢再也按耐不住,他甩开了语枫的手说。
“ 这就是妳说的,她会安然无恙?”
昔日风流倜傥、风姿飒飒的敖赢,如此一双棕眸盈满杀意,深邃五官散出飓风般狂烈怒气,天知道他在踏入这房内的那剎那,就不断天人交战,现在看到那张苍白如雪的容颜,他的心肺都像要撕裂一样,当初若莞烟会被狼黠风抓走全因自己一时不察,让若莞烟被倚朔幻术影响,引发忌妒并失去判断能力,否则现在也不会陷入这种局面。
语枫焦急的走向前,再次抓住敖赢即将抱起若莞烟的手,眉头深锁,语气严厉的说。
“ 现在还不是时候。”
“ 语枫,妳该知道我连一刻都不想等,更知道我会带她离开这里。”
敖赢语气强硬,这短短几日他却象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清醒时懊悔伴随着他,睡着后恐惧垄罩着他,狼黠风对莞烟的意图是如此明显,就担心莞烟承受不住,因此他不惜在最短时间内集结兵力向烈赤、蓝月两国宣战,更透过密使掌握若莞烟的动静,安排好后他便快马加鞭恢复藏垣身分回到朝染城。
“ 或是,妳根本不打算让我这么做。”
话锋一转,敖赢摆出语枫从未看过的生疏眼神,语枫退了一步,满腹委屈的摇了摇头说。
“ 敖赢大哥,如果我真这么想,我何必向你表明我的细作身分??何必冒着被狼黠风怀疑的可能自作主张回到宫里??难道到现在你还是不信我。”
“ 不是不信妳……”
只是不信我自己。
敖赢歛起目光藏住所有情绪,莞烟被掳走的那夜,他和仓幻察觉到语枫行迹可疑,全因被幻术控制之人不可能有多余力气随意走动,但语枫却消失一个时辰,在他和玄仓幻逼问之下,语枫哭求着供出她本是烈赤细作的身分,但因和敖赢、仓幻自小长大,她的心早已向着对她真诚相待的两人身上,对于烈皇那她经常是虚应了事,藏垣身分可以隐瞒至今便是语枫私心所使,久而久之烈皇也怀疑起她的忠诚,为绝后患,便让狼黠风潜入索洛杀了她,怎知这次狼黠风杀她不成依旧不放过她,派出兽族将她抓来烈赤,更成为阻止敖赢救出若莞烟的诱饵,尽管语枫如此辩解,他和仓幻也选择原谅她,可他自觉已经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对待语枫。
语枫紧咬下唇,想着要说服敖赢的借口。
“ 敖赢,莞烟她是被宦采所害落入碧湖中,不过你别担心,长老已经帮她逼出寒气,但你现在还不能带走她……”
“ 够了,妳这是在跟我说玩笑话吗??妳应该知道我今晚用藏垣身份回来不是为了帮狼黠风做事。”
敖赢阻止语枫继续说下去,他再也听不下去,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语枫就要抱起若莞烟。
语枫紧抓住敖赢右臂,眼眶已盈满委屈不忍的泪水,娇丽面容尽是紧张慌乱神情。
“ 现在时机不宜,因为莞烟她…她…”语枫顿了一下,似要累积足够勇气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
“ 她怀了狼黠风的孩子了。”
一句轻易说出的话却如雷灌顶,敖赢绷紧下颚,额间青筋因震怒忿恨而浮起,他闭上双眼,满腔的妒水在翻腾,他究竟没法好好护住自己的女人,莞烟究竟会怎么看待自己?怎么面对那个强逼她的男人?这一切都是他的无能造成的……
“ 如果是这样,我更要带她走。”
语枫早料到敖赢会这么说,但眸底依旧闪过不甘、怨妒的光芒,她坚持说。
“ 这孩子要由圣狼血养育,你现在带走若莞烟就是至她于死,所以我才要你继续用藏垣身份待在这里,因为你要说服莞烟定期喝下兽血,等到腹中胎儿安然出生后就能带走若莞烟了。”
狼血养育?呵……上天终究是要惩罚自己。
敖赢嘴角漾起苦笑,是啊!烈焰兽族自孕育之初便要靠母体每半月一次饮用半人半兽血,直到出生为止,为的就是让兽族可以幻化成人形,而烈焰皇室子嗣所引用的兽血更是烈赤国圣兽白狼之血,不但可完全成为人的形体,更还保有兽族的能力,况且莞烟她不是兽族,若不按时引用圣狼血,那她肚中的孩子会以狼形成长,在孩子出生前她的身体就会承受不住而死亡。
敖赢伸出手轻抚过若莞烟略显消瘦的脸颊,感觉她的呼吸已逐渐平稳,似乎已陷入熟睡。
就是因为这样长老才会解除她的圈咒,在馥郁真气和圣兽血同时孕育之下,莞烟不但安然无恙,这孩子也势必成为最强兽族,看样子就算生下了孩子,莞烟的日子也只会更不平静,不……他必须想办法解套,如今之计也只能先照语枫说的,暂时先以藏垣身分待在她身边,再伺机而动。
“ 语枫,殿下在里头候着妳了。”
“ 嗯。”
语枫点了点头,在玉嬿背对她推开那道厚重木门时深吸口气,但她敛了敛心神,既然下定决心这么做,就没有后悔与失败的余地,为了赢得敖赢的心,也为了永远脱离狼黠风的掌控,她必须冒着个险,只要目的达成,那怕是要牺牲若莞烟和她肚里孩子的命她也甘愿。
一想到若莞烟,语枫那双如翠玉宝石明亮的双眸也晦暗了起来,她陪伴在敖赢身边几十年了,忍着背叛的煎熬几十年了,但若莞烟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为敖赢身边的女人,获得敖赢如此关注,这不公平……若莞烟哪里好??给过敖赢什么帮助??她相信敖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新鲜好玩,只要若莞烟成为了狼黠风的女人,怀了怀了别男人的孩子,敖赢就会放弃若莞烟,可为什么敖赢听到若莞烟怀了狼黠风的孩子后,仍坚持待在烈焰皇宫。不,她不相信,她更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 语枫…语枫。”
“ 啊!玉嬿……抱歉。”语枫赶紧道歉,垂下眼睫掩去妒恨情绪后跟着玉嬿脚步进入房内。
玉嬿将语枫带到墨黑书案前约五步距离后停下,正持笔书写的狼黠风抬眼一睨,冷冷的说。
“ 事情办得如何?”冷硬的询问口吻让心虚的语枫蓦地一惊,但她仍是巧妙的藏起思绪,知道敏锐的狼黠风可以轻易察觉到一点迟疑,于是她小心回道。
“ 敖赢仍不放弃,加上这次敖龙也下达军令,派遣五千精兵支援敖赢,他才会有恃无恐,起兵宣战,而玄仓幻也召集影幻精锐,一部分潜入蓝月干扰倚朔,好让他无法援助我国,另一部分则是准备暗地潜入皇宫,打探若莞烟消息。”
“ 所以呢??妳不会以为陪他宣战就是妳该做的事??妳可知道细作的命和感情可是一点也不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