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她也觉得现在的我没什么威胁,所以毫无顾忌的讲着过去的事。
从很早之前的贺琰是怎么回到贺家,怎么顶着无数人的白眼往上爬,
怎么无数次忤逆了父亲被打的皮开肉绽,而宋清雅说起这一切的时候竟然觉得很有趣。
她眼睛里亮闪闪的发着光,对我说:
“你知不知道我好羡慕你,你永远不知道他有多爱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眼睛似乎更亮了,她说:
“等你死了,他就完全属于我了,一个完美的……毫无瑕疵的……艺术品。”
她这个样子令我有点汗毛倒立,变态到疯狂。
甚至于她之前的那些无厘头的毫无根据的愚蠢的行为都有了解释。
从一开始,她就是故意要贺琰帮我,只要他忍不住出手把我揽在羽翼下,
那根本不需要她动手,贺琰的父亲也不能容忍我待在他身边。
这是一个很拙劣的计谋。
拙劣的甚至不需要太多思考,我在这个瞬间甚至怀疑,
那个突然出现的,在我面前卖血昏倒的同事,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这完全是个针对贺琰的计谋,但他除了跳进去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好好的活着就是很多人的眼中刺了,
他不会再有别的办法保护我了,
我只能在他的羽翼下活着。
……
“再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吧……”
宋清雅突然很玩味的看着我笑,说出的话却令我如坠冰窟:
“贺琰有精神问题,很严重的臆想症和焦虑症。”
紧接着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熟悉的病历本。
是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的那本,放在半山别墅,贺琰医药箱里的那本病历。
然后她当着我的面翻开了那几页薄薄的纸。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是还真的是……每次都让我感慨啊,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他这种人。”
“你要看一下吗?”
她笑着举到我面前。
上面白纸黑字的记录着从2016年开始的第一次就诊记录,
“患者出现臆想症状,伴随手抖心悸,初步判定为病理性臆想症。”
“臆想症状加深,伴随严重失眠,开始有焦虑症状,临床表现为呕吐、心悸。”
……
“建议患者留院观察。”
“注射镇定剂。”
……
那明明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的黑白文字,可我分明从逐渐模糊的字里行间看到了一个瘦骨嶙峋的贺琰。
他会在一个个无眠的夜里折磨自己,甚至到了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程度。
那把他变成喜怒无常这样子的人是谁呢?
他连高烧不退都要念着的名字是谁呢?
那是我根本不敢想也不忍心想的一件事,
是我。
把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我。
这样的喜怒无常,恶语相向,患得患失,把他变成这样的人是我。
甚至于那些我不敢回忆的那段过往,是他要反刍着在每一个深夜里怀念的珍宝。
从来没有恨魏之意的贺琰,
只有爱魏之意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贺琰。
我突然就明白了宋清雅为什么那么执着到执迷的地步也要和贺琰结婚。
她说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爱到奉献自己的全部还嫌不够。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相信爱情到付出一切的完美作品,
那么这个作品也只会是贺琰。
临走之前她把那份病例丢在床前的小桌上,然后不知道是在笑我还是笑贺琰,
带着十足的讽刺意味:
“傻子。”
病房的门一开一合,我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紧接着门外一个格外眼熟的身形很快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