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从这一刻为锚点,开始不断打散重组,时光穿梭回到我入狱前。
回到那个我和贺琰分手后,自以为是的要去报复那个叫“方斯明”的男人的夏天。
我装作家道中落很缺钱的样子在他面前晃,果然没几天就引起他的兴趣。
像毁掉我姐姐一样,他也想那样毁掉我。
只是我真的太傻了,傻到以为凭借自己那点微薄的算计就足以把他拉下泥潭。
直到我也被他下了药扔在酒店床上的时候,
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带着了然和嘲讽的笑意,
讽刺我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你以为你装的很好吗……还不是跟你那个贱人姐姐一样……”
“未成年又怎么样……我花点钱……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他那双手像黏腻的蛇一样贴着我皮肤游走,明明我已经意识模糊的看不清东西,
可他的话却让我格外清醒如坠冰窟。
“还想设计我?……别傻了……”
“……你们姐妹俩这样的贱人……我不知道玩过多少……”
也许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清醒,也许是我咬的舌尖太痛出了血,
总之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摸到床边的台灯狠狠地敲在他头上。
就是那么巧,
真的就是那么巧,他从床上摔下来磕在尖锐的窗沿死了。
更可笑的是直到死,他的眼睛都睁得很大的盯着我的方向。
我就在这样的注视下像溺水窒息一样。
浑身像被蚂蚁爬过似的怔了至少五分钟才开始尖叫。
痛快和痛苦是两种极端的情绪,在我脑子里交织着绞紧,
一方面我觉得他死了是对的,我报复不了他,甚至很大可能他诱导未成年这件事也会被花钱压下来。
在庞大的资本面前我就是一粒尘土,他死了是对的,
没有人会帮我,只有一命偿一命最公平。
可另一个念头我更无法忽视,那是身为一个人的本能恐惧,
深入骨髓的噩梦,
我杀人了。
……
后来的事我不记得了。
真的。
哪怕是我这样拼命地回忆,关于那之后的事情,连一个片段我都想不起来了。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被警察带走,又是怎么接受的宣判,只记得从那之后暗无天日的七年。
把一天重复了两千多次。
把一个会哭会笑的魏之意变成了现在这样,
空有躯壳没有灵魂。
后来的有段日子里我甚至有想过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我的前途已经成了一眼可以望到头的下坡路,姐姐也死了,就连贺琰也被我逼走了。
方斯明死了,我成功了。
可是我真的赢了吗?
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到底是对我的奖励还是惩罚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手腕开始疼,是那种不受控制的,厮磨着绵长的疼。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左手腕上狰狞的伤疤,
很奇怪的,它明明那么显眼,可我竟然像第一次注意到那里有个疤似的。
我不记得这道疤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了。
那种对于过去未知的恐慌瞬间占据了我全部心神,我拼命的想回忆,可监狱里的日子同样是一片空白。
我自杀过吗?
什么时候?
为什么不记得了,我为什么不记得了?
……
“魏之意……魏之意!”
又来了,什么都听不清楚,忽远忽近的声音像在海面上一样漂浮不定。
眼前昏暗一片的出现贺琰模糊的脸,他还在焦急的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