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轰隆隆的,有些晃动,而那挂顶上的人似乎被什么力量控制着,又往上移了许多,只剩了一截小腿。
陆芸将衣带结好,套到那双腿上去,用力拉,想要救人,却被那个力道拽得飞了起来,叶沉吓了一跳,他看到头顶有个洞,里头有一双黑峻峻的眼睛,还有一张血盆大口,刚刚那个挂顶上的人已经被吞吃入腹……
是蟒蛇,大蟒蛇!
“陆芸,松手!”
陆芸也看到了头顶山洞里的情况,那蟒蛇力气大,猛地就将她拽到了洞口……她已经清晰地闻到了蛇身上的腥臭味……
“松手!快松手,你听到没?”叶沉破口大骂起来。
陆芸早就松手了,但松开了也无济于事,因为她刚刚作死将衣带在手上缠了好几圈,这会儿手都要被勒断了。
蟒蛇的舌头很长,发出滋滋的声音,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她卷入腹中。
叶沉见状,赶紧跳起来将她的脚踝拽住,死命地往下拖。本该昏睡着的二蛋不知为何醒了,在汪汪汪地大叫着。
蟒蛇的力道大,叶沉等我力气也不小,陆芸觉得她不仅手要断了,连脚都要断了。
“你用力点,别被它拽上去。用力啊!”叶沉只觉得手心满是汗,脸上的汗也潺潺地流,流进嘴巴里,咸咸的,特别讨厌。
“我不行了,你赶紧松开,赶紧逃吧。”陆芸说。她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叶沉没有说话,也没有松手,越发卖力地将她往下面拽,他的固执让她似乎又有了些力气,随着她一起用力,终于离那洞口远了一点。
她刚松了一口气,叶沉突然松开了一只手,那蟒蛇一下子又将她拽上去一截,但她立即听到卡擦一声,手腕上的衣带被叶沉掷出的匕首割断,突然一松,猛地就往下摔去……她以为会狠狠地砸在地上,但却并没有剧烈的疼痛感,因为叶沉整个人垫在下面,一动不动。
天!他不会被她给砸死了吧?她赶紧将身子挪开,用力拍着他的背,“叶沉,醒醒,快醒醒!”
叶沉咳了好几声,哑着声音道:“你这个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我没被你压死,都要被你拍死了!”
见他没事,陆芸松了一口气,“快起来!把火点燃!动作要快,它要出洞了!”
叶沉赶紧将刚刚找来的柴堆好,取来插在地上的火把将其点燃,陆芸这摸出随身携带的雄黄,撕下一块布包裹住,又从包袱里取出那日黄氏夫妇送的柿子酒,倒在雄黄上面,用布条缠好,绑在木头上,放在火上熏。
雄黄淋上酒之后,味道本就浓,再被火苗一熏,气味就更浓了,非常刺鼻。那蟒蛇原要出来,被这个味道一呛,往洞中缩了回去。
虽然蟒蛇暂时退回去了,可俩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叶沉立即起了身,捡起插在一旁的匕首,对陆芸道:“你先带着二蛋、背上行囊去外面等着,我来对付它。”
“你要怎么对付?”陆芸问。
“你别管。”叶沉道,“你出去之后,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杀死它之后,会吹哨子,到时候你再来寻我,如果天亮了我还没吹哨子,就说明我遇害了,你便自行下山,跟我爹娘说清楚,叫他们不要伤心难过。”
陆芸不肯动,也抽出自己身上的匕首道:“要走你走,我爹娘死得早,没教过我背弃朋友、苟且偷生,我们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若真要死,那便一起死吧。”
叶沉一腔热血,被她一段话磨得干干净净,恨不得将她捆起来,直接丢下山去,之前压下去的怒气一下子又涌上心头,厉声骂道:“你简直愚蠢至极,不可理喻!”
“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陆芸道,“你一个人有多少把握?你是想死在这里吗?你别忘了,你爹娘还等着你回去呢,你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你……”叶沉顿时噎住。她的话,他竟无法反驳。他已经离家两年,好不容易回来,他爹娘已经盼了好久了,他都还没跟他们正正经经地见上一面。
“我同你不一样,我一个人,孑然一身,可有可无,没人等我回去。”陆芸说着,已经垂着头,开始用匕首削着木棍。
叶沉瞪着她,没出声。似乎,她说得也没有错,她确实没有亲人了,可是,听上去总是叫人觉得不舒服。
她说罢就没再理他了,一直不停地削着木棍,她动作快,一下子就将面前的一堆柴给削得尖溜溜的。
他也没像闲着,用刀子削着木头,做了两把木质的功,用衣带搓成弓弦。
他们又拾了些柴来,削尖,绑在木头上,做成像铁叉一样的工具,在四下布好陷阱,以便对付蟒蛇。
雄黄的气味越来越淡,头顶果然传来了巨响,蛇又要出洞了,蛇从洞口探出了头,嘴巴张开有半个人高,叶沉抓起一旁的火把,朝它张开的嘴中扔去,它的头一甩,将那火把甩得老远。陆芸趁它分神,用木弓朝着它的七寸射箭。
蛇皮太硬,好多木箭都被弹回来了,只有一根插了进去,没入肉中,但它似乎完全没事。目露凶光地朝陆芸扑去,整个山洞都晃动了一一般。
叶沉朝它的眼睛射出几箭,被它躲开后,又用尽全力掷出几把锋利的木叉,有一把完全嵌入了它的眼睛,它狂躁起来,粗壮的尾巴一扫,叶沉被甩到洞顶,狠狠砸了下来,砸得头晕目眩,两眼冒金星。
蟒蛇没理他,直直又朝陆芸扑去,也不知道她能否避开,叶沉慌极了,搬起一块石头就朝蟒蛇的腹部砸去,砸完一块接着砸另一块,蟒蛇的尾巴好几次将他甩出去,而那头陆芸已经拨动了陷阱的开关,无数锋利的木箭朝着蟒蛇射去,那些箭,不仅会攻击蟒蛇,连着她自己也会遭殃。他看到她手中的匕首泛着亮光,照得他的眼睛很痛,她举起匕首,朝着蛇头划去……
她难道要仅凭一把匕首跟蟒蛇搏斗?
她是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她已经在做了,一刀划在了蛇皮上,接着又第二刀,第三刀……蟒蛇差点将她连人带匕首一口吞进腹中……
他见状,像发了疯一样扑上去,死死抱住蛇身,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几把木叉,胡乱地狠狠地扎蟒蛇的腹部,他不知道自己扎了多久,也不知道蟒蛇死了没有,因为他后来完全没有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