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泽听罢,蹙眉道:“你这个法子可不行,他们拿走一次你就放一次,他们要是天天拿,那你不是得天天放?难道你还能放一辈子?”
“我倒是想放一辈子。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东西不在我家,将目标转向了叶家。”陆芸不怕同那些人周旋,她只身一人,就算鱼死网破又如何?但现在……
“或许,这事本就同你没什么关系。是你多虑了而已。”蒙泽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觉得匪夷所思,也毫无厘头。
“我相信我的判断。我在叶府的这几日,有一次半夜醒来,发现有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闯进府中,我悄悄跟过去,只见他们直奔书房,在里头翻找起来,翻了半个时辰,才离开。我觉得这俩黑衣人跟去我家行窃的,人,是一伙的,或者说,就是他们俩。”
蒙泽她见她神情严肃,如此笃定,也隐隐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他左思右想,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陆叔只是个普通的屠夫,手里能有什么东西是这些人不惜害他的命都要得到的?”
“有没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屠夫……”
“这……”蒙泽满眼震惊地望向她,他从来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蒙大哥,你跟我爹一起杀猪十余年,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蒙泽没做声,开始冥思苦想。
陆芸也不再出声,等着他想起什么来。
蒙泽这一想,就想了半个时辰。
日光渐弱,天色渐暗,算一算,陆芸从叶府出来已经两个多时辰了,这会儿回去,只怕天黑了才能到,虽然蒙泽依旧未能给她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她决定不等了,“蒙大哥,天快黑了,你家里远,我就不耽搁你了,早点回家吧。”
“等等,别吵!我想起了一件有些怪异的事。”蒙泽原本闭着眼睛,突然猛地睁开眼。
“什么事?”陆芸闻言,眼神一亮。
“是很多年前了,那时你都还没出世。”蒙泽道,“我爹好赌,输光了所有积蓄不说,还变卖家里的东西,终日不干活,就混迹在街坊,而我娘,她是个傻的,常常连我都不认得。我九岁那年,仇家找上门来,要找我爹还钱,我爹躲出去了,家里就我跟我娘,那些人找不到我爹,就打我和我娘,我娘身子弱,只剩了一口气。家里没钱,不但没法给她请大夫,还连锅都揭不开了,村里的人都瞧不上我们娘俩,他们巴不得我娘早点死。为了给娘治伤,我便上街找活干,但东家耍赖,不给我结工钱,我找他们理论,被打了个半死,扔在路边,是陆叔救了我,还帮我讨回了工钱。那之后,我便跟着陆叔,在街上卖肉。陆叔刀功好,切肉快又准,肉铺的生意非常好……”
“蒙大哥,天快黑了,你先说重点,其他的日后再说。”陆芸听他越说越远,赶忙出声打断他。
“你急什么,我马上就说到了。”蒙泽接下去道,“有一回我看到陆叔手上的疤不见了,但他只离开了一小会儿,又长出来了……”
“疤?你是说我爹手上的刀疤?”陆芸追问。
蒙泽点头,“我以为是我看错了,但第二日,我跟着他去杀猪,看到他洗手的时候手上光滑的,我敢肯定没,我绝没有看错。”
“关于这个疤,我问过我爹,他说是他上山看柴的时候摔了一跤,手摔在锋利的镰刀上面,给割伤的。”
蒙泽想都没想便道:“不对,镰刀是弯的,割出的伤口应该是有弧度的,而且伤口不会太深,而陆叔手上的刀疤是直的,在手掌与手腕的交接处,是一道极深的沟壑,除非有意,不然,镰刀割不出这样的伤口。”
“你说得对。我爹他骗了我。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他不仅骗了我,还骗了沙河镇上所有的人。他没有受伤,手上也没有刀疤,这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他之所以这样做,肯定跟他信中说的那个秘密有关。”陆芸说着,开始仔细回想陆六刀给她留的那封信。
依稀记得他在信中道:芸儿,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爹的死早已注定,不要问为什么,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知道太多,会遭来杀生之祸的。爹有一样宝物,很贵重,放在家里不合适,你拿着会有人来抢,你带上它,悄悄交给你叶伯父,切记,不要叫人看到。
信很短,字迹也潦草,外头人都道陆六刀是莽夫,不识得字,陆芸从小到大也是这样认为的,不曾想,他不但识得字,学识还不浅。
可他从未教过她认字读书,她识字一半是因为上辈子的积累,一半是因为她跟他上街卖猪肉的时候,常常偷偷溜开,扮作男子,去学堂偷听。
“你若想知道真相,其实也不难。”蒙泽道。
“你是说让我去问叶伯父?”
蒙泽点头:“陆叔让你把东西给他,他难道会什么也不知情吗?”
“我这两年也不是没问过,但他不肯说。至于那块石头,他说是我爹留给他的纪念物。”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现在问情况可能又是不一样的。”
“你说得对,等找到叶伯父,我要再仔细问问他。只是,我只知道他们去了廊沧,不知道具体在哪儿。”
“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这会儿怎么傻了?”蒙泽说,“叶府是他们的根基,是他们的家,他们绝不会丢下不管,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找他们,你只需要等,时候到了,他们自然会来找你。”
陆芸没做声,蒙泽说的这些她也懂,她只是担心有人撒了网,等着他们回来跳。
“还有一件事,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是关于陆叔的。”蒙泽道,“有一次,有个人将陆叔认成了其他人,叫他‘刘什么’,说了几句奇怪的话,陆叔说他找错人了,将他打发了。”
“蒙大哥,你再仔细想想,那人究竟说的是什么名字。”陆芸觉得,没准那人要找的人就是她爹,只不过她爹不肯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