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沉郁闷了一路,但陆芸似乎心情颇好,一回来就拿出镰铲在院子里除草了。她的院子宽,不过,基本上都用来种东西了,种了韭菜、葱、蒜,还有一些叶沉没见过,也没吃过的东西。其中有一种藤蔓的,枝条铺在架子上,叶子不大不圆,结出的果子却又大又圆,还结了好几个,圆滚滚地挂在竹子搭成的架子上。还有一种比草高一点的植物,上头结着尖尖的果实,有绿色的,也有红色的,一簇一簇的,小小的一个,都指着天,不懂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陆芸真是个怪人。叶沉又一次在心里感慨。不过,那个圆滚滚、沉甸甸的怪果子应该很好吃吧。
陆芸生得不高,比他矮一个头,但干起活来还挺麻利,只见她将绣鞋一脱,就踩进地里去了。
叶沉看得目瞪口呆。她……她她怎么这样?不知道女人是不能随便脱鞋的吗?果然是个屠夫,一点礼数都不懂,她娘都不教她的吗?她还不穿足衣,脚上光溜溜的,脚丫子比她的脸还白……
可恶可恶太可恶了!就算他瞧见了也不会娶她的。他喜欢知书达理的姑娘,才不喜欢她这样的。
唉!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同她解除婚约。虽然他不喜欢她,但也不会耽误她的。她与他同岁,只不过比他小了六个月,如今也已经十七,是个大姑娘了,别的姑娘十五岁及笄就嫁人了,在她这个年纪,孩子都能下地跑了,她是因为守孝才耽搁到现在,而她的孝期再有一年就结束了,若是在这之前解除婚约,之后各自嫁娶,两不相干,对她好,对他也好。
他不懂陆芸怎么想的,她似乎心思颇深,叫人瞧不透,但他知道,她也并不喜欢他这样的,两人似乎扯平了。
他沉思的这当头,陆芸已经将菜地里的草都除干净了,她将镰铲放在一边,拎起自己的绣鞋,大大咧咧的走到水桶旁,用水瓢舀起水,淋到脚上面,自顾自地洗起脚来。
脚上的泥巴很快被冲洗干净,白生生的脚丫子很快又露了出来,她的脚生得倒是好看,指甲修得短短的,十个指头白皙中泛着红润,如初生的莲花一般。
叶沉瞧得狗脸一红,他才不是故意要看,谁叫她将他放在水桶旁,他不用抬头就能瞧见。好吧,他还是将头扭开好了。
他想着,就将头扭开了。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扭回来。此时她已经用一旁挂着的毛巾擦干了脚,穿上绣鞋了。
此时天色渐黯,已是日暮时分,隔壁邻舍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饭菜的香味四下传来。叶沉午时吃得多,这会儿倒是不饿。但陆芸已经去柴房做饭了。
叶沉是走不动的,就没跟着去,陆芸也没再将他放进箩筐,大概是怕他再大喊大叫。
许是因为附身到了狗身上,叶沉的耳朵变得比平日里灵了许多,竟听到了外头两人窸窸窣窣地说话的声音。
只听一男子道:“奶奶,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吓到她怎么办?”
“傻子!就是要吓到她,不吓到她,你怎么冲进去救人?”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的声音。
那男子又道:“可我怕,这蛇有毒,万一咬到我,我不就死了吗?”
“你真是个榆木脑袋!你扛根棍子,一棍子就能打死它,哪里会被咬?”
“可是,奶奶……”
“我是为了你好,你这么没出息,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她?什么时候才能住进她的房子?”
“我们家有房子,为什么非得住她的呀?”
“我们家的房子下雨天漏雨漏个不停,能跟她的比吗?而且,等你娶了她,还能花她的钱,整个村子,就数她最有钱……”
叶沉一听便听明白了,原来这俩人是想图陆芸的房子和她的钱呢,这下有热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