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是黑的,什么也看不清,陆芸先走进去。叶星带着人随后跟上。
陆芸一进去便感觉裙角被扯住了。“二蛋乖。”她知道是二蛋,弯腰摸了摸它的头。
二蛋原本还算乖,但叶星一进屋,它便狂吠起来,汪汪汪地大叫,龇牙咧嘴。
叶星带进来的小厮都被吓了一跳,叶星也有些受惊,因为这狗平日里温顺得很,又怕人,见了人就会夹着尾巴走。
小厮们原想搜屋,但又怕被狗咬,没敢动。
僵持了一会儿,容氏便带着吴妈过来了。
“小芸,怎么了?”容氏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
“没事,伯母,大公子说府里进了坏人,要搜查,但二蛋不喜欢有人进这屋里,所以才大叫。”陆芸喝住了二蛋,安抚了一下它,才不急不缓地道。
“有坏人进府?星儿,是真的吗?”容氏一听,立即着急起来。
“婶婶别着急,我也只是怀疑而已。”叶星说,“白日里,我看到白墙上面有脚印,担心有人翻墙进府,这才命人搜查。”
容氏来回跺了几步:“那是要搜搜。搜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叶星说,“还没开始搜,陆姑娘的狗就叫起来了。小厮们不敢动弹。”
“瞧大公子说的,这到成了我的不是了。”陆芸轻哼一声,“现在二蛋已经不叫了,大公子搜吧。”
她说罢,索性在屋里点起蜡烛来。蜡烛照亮了她的脸,神色平静,眉宇间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事不关己的样子。
叶星手一挥,小厮们就在屋里翻起来。
陆芸跟容氏并排着,站在一旁,二蛋趴在她的脚边,时不时汪汪汪地叫几声。
小厮们搜了约有一刻钟,没搜出什么。叶星亲自在屋里走了一遭,他看到桌上有几个包子,便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稍许,回头盯着陆芸:“陆姑娘不喜欢府中的饭菜?”
“大公子说的是哪里话?我不过是贪嘴,爱吃些小食罢了。”陆芸说,“这秦记的肉包子皮薄馅多,自小我便爱吃,大公子难道没有吃过吗?”
叶星看了她稍许,将包子放回去,忽然又看到桌子的一旁,整齐的叠着几件衣服,黑色的,一看就是男子的衣服,他抓起,将其抖开,从里头抖出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咚”的响声。他将其捡起来,借着烛光,看了一眼,“这又是什么?”
陆芸瞧过去,一下子瞧清是她的口脂盒,“大公子家中美妾无数,难道连女人家的东西都不认得吗?这自然是我的口脂。”
叶星打开看了一眼,又伸手摸了摸,发现确实是口脂,只不过,带着花香味,而且这其中似乎埋着针一样,刺了他一下,他蹙着眉,将其关上:“依陆姑娘的意思,这衣服是陆姑娘的?”
“自然。除了我,还有谁?”陆芸不等他继续问,便说,“这原本是我爹的旧衣,他在世的时候很疼我,因此,我偷偷留了一套旧衣,带在身边,就当做他还活着一样。有时候,我还会将其当成罩衣,穿着去卖猪肉,因为它是黑色的,不容易脏。”
叶星看这衣服确实宽得很,陆六刀那样魁梧的身材应该也穿得上,便将衣服放下,走向其他角落。但走了好一会儿,都没再有其他的发现。
容氏见状,开口道:“星儿,若是屋里真有其他人,二蛋肯定第一个知道,第一个大叫,但你们来之前,它并未出声,想来这人并不躲在这儿。”
“婶婶说得对,我这就带人去别处寻。”叶星边说边将小厮召集好,“走,你们几个,跟我去别处搜。”
他说罢,立即领着人出去了。
叶星走了一会儿,陆芸才道:“伯母,屋里乱,我得整理一下,今日就不过去您的屋里了。”
容氏点头,拍着她的手说:“我已经好了许多,不再头晕了,倒是你,昨夜没睡好吧?精神都不如往日好。我知道你认床,让你去陪我实在是难为你了。”
“伯母,瞧你说的,怎么会呢?我昨夜睡得可好了。”陆芸朝她笑笑。
“那就好。我还怕你在我那儿会睡不着。”容氏说着,又对吴妈道,“吴妈,你也帮着收拾一下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陆芸拒绝道,“我记得这屋里的陈设,很快便能弄好,不用麻烦吴妈。”
容氏没有再坚持,带着吴妈回屋了。
陆芸站了稍许,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是僵的。她将门关上,并且插上,又将二蛋抱回它的狗窝。
屋里其实并没有多乱,毕竟比较空旷,能藏人的地方少。她很快便将所有东西都归位了,确定叶沉确实不在屋中,他去哪儿了呢?
她去推窗子,一推就推开了,而原先她怕冷,将窗子锁上了。她想,叶沉应该是在叶星还没有进屋,便从这扇窗子出去了。
只不过,窗外是一个养鱼池,水很浅,里头全是淤泥,没有地方遮蔽,也没有路可以走。难道,他躲泥潭里去了?
她回屋拿了烛台,往养鱼池里照,烛光太微弱,照了许久都没瞧出什么来。
“叶沉。”她小声叫了一声。
池里没有动静。
这池子是死水潭,天气这么冷,又是夜晚,普通人若是躲在这池子里大半个时辰,只怕命都要没了。
她又叫了两声,依旧没人应。她刚转身,准备另想办法的时候,突然听到池子里有水声响起。
她猛地回头,看到池中央冒出一个头来。她知道那是叶沉,便将烛台往旁边放下,抓起一旁的木杆子就递过去。
他抓住了她的木杆,但似乎没有什么力气,她只能用力将他往岸上拖。
怕将人引来,她没有高声叫他,只是在他松手之后,一次又一次地将木杆递到他的前面。
花了大约一刻钟,终于将他拖到了岸边。她将木杆归位,将他从淤泥里拽出来。
他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泥人,身子也在打哆嗦,想来是冻过头了。
屋里有一桶水,是她中午打来洗手的,不过是冷的,但她还是提了出来,冲洗他身上的淤泥。
叶沉还是有意识的,尤其是冷水浇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脑子无比清醒,就是嗓子发紧,不听使唤一样,说不出话来。
“先冲干净,我再给你打热水。”他听到她一边冲水,一边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