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落下,金阿银还在山林间穿梭,寻找着向秦羽的身影。而向秦羽也在一遍遍地喊着金阿银的名字,试图从花草树木间寻找到金阿银的身影。
小小的三轮车在暴雨中显得渺小无力,如同汪洋中一叶小舟。突然,三轮车的轮子从一块大石头上碾过,车身一歪,连人带车就摔在了地上。向秦羽顾不得痛,就把车扶起来,准备继续前行,没想到车轮已经坏了,根本没办法继续开着走,气愤之下,向秦羽一脚踢在车上。
几近崩溃,身后暴雨声中响起了脚步声,那声音混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缓缓回头,却见金阿银就在身后。
心力交瘁时突然得到慰藉,向秦羽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再也顾不上其他,冲上去就抱住了金阿银,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的自己有多狼狈。
“你没事就好。”
他的心总算安稳下来,耳边传来金阿银温柔的声音:
“我们和好吧。”
金阿银融化在炙热的怀里,仅这一瞬间就治愈了之前所有的不安和自我怀疑。
一声惊雷炸响,半山腰之上破旧的小屋顺着山体崩塌,瓦片噼里啪啦掉落。金阿银头顶之上,一截手臂粗壮的树枝被风生生折断,直直朝二人砸来。
“小心!”
金阿银去推向秦羽,脚下一滑,身体朝着地面摔去。湿滑的斜坡被雨水浸润得泥泞,浑浊不堪地连接着一旁的悬崖。金阿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朝着悬崖摔去,慌乱中,试图抓点儿什么,却发现不管怎么抓挠都无法让身体停下。眼看就要掉入悬崖,向秦羽扑了上来,死死抓住她的手!
终于,两人在距离悬崖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好险!
本以为脱险了,金阿银长长地松了口气,却没想到让向秦羽抓住的石头松动掉落,整个悬崖边也塌陷下沉,两人都齐齐地摔向悬崖!
还好,两人最后挂在了一棵大树上。
暴雨未停,飞沙走石,凶险骇人,金阿银抹开脸上的雨水,才发现刚才站过的地方已经消失了,身处之地又比其他地面低陷了两人高的样子。还没摸清楚情况,身下一抖,金阿银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下是万丈深渊!如果失手掉下去,将没有活路!
惊恐之下,金阿银即便全身已软,也死死地抱住树干,不敢乱动分毫。
大树摇摇晃晃,被折断的地方有了新的撕裂,眼看就要承受不住了。
“向秦羽……我不想死啊!我还没见奶奶最后一面,我大器还没有晚成……”
向秦羽冷静的眼眸打量观察着四周,终于找到头顶之上的位置有一节树根,虽然露在外面的部分并不多,但是树根深埋,很稳妥!向秦羽脱下衣服缠住身体,努力地往树根的方向爬。
金阿银看傻眼了,果然男人靠不住,一声不吭地就弃她而去了!
“向秦羽!”
本想骂他两句的,一个字还没骂出口就忍不住委屈地哽咽起来。可是下一刻又看见向秦羽在缠好“救命绳”后就往金阿银的方向艰难靠近,要来救她。
他没有独自逃走,金阿银应该高兴才对,却哭得更难过了,央求一般地说道:“我知道来不及了,不用管我,你要活下去,要带着我那一份好好的活。”
金阿银哭着说再见,哭着说:“向秦羽,我爱你!”
“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去吧……呜呜。”
金阿银认定自己这次表白依旧是一个人自说自话,是没有意义的“多此一举”,没想到向秦羽立马就回应了,凶巴巴地说:“闭上嘴,谁说我不喜欢你!”
生离死别的时刻了,还这么凶!
居然凶我!
不对,他刚才说什么?
不等她反应过来,向秦羽就催促她把手里碍事的东西扔掉。
金阿银紧紧抱住挂在胸前的包,对一个赶稿人来说,写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命根子,怎么能说扔就扔?要她亲手丢了稿子,丢了电脑,还不如死了呢!
向秦羽见她执着,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伸手过去:“给我,我帮你拿着。”
金阿银迟疑了下,显然有些不放心,不过最后还是把电脑交给了向秦羽。没想到向秦羽一接过电脑就无情地朝着悬崖之上甩了过去,电脑重砸在地面,滚了一身泥。
“我的电脑!”金阿银傻眼了。
向秦羽道:“还想见到它,就踩着我爬上去!”
金阿银在向秦羽的帮助下艰难地往悬崖之上爬去,雨点打在她发红的手上,污泥沾在她的身上,树枝扯坏了她的衣裳,每一步都特别艰难。还真是到了关键时刻才发现平时不运动、不健身有多糟糕,真需要点力量时是一点儿也不够用。
金阿银站在向秦羽的肩头,却怎么也够不上树根,身侧有不少石子在往下滚落,谁也不知道悬崖会在什么时候彻底塌陷,把两个渺小的人类掩埋。
都说,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向着死亡而活的,多活一天,就离死亡更近一步。死亡是无法避开的话题,也是金阿银他们现在必须面临的问题。
“向秦羽。”金阿银有些动容,“要是我掉下去了,我想你知道,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和你在一起的每分钟,都让我足够幸福。”
向秦羽咬着牙,努力托举着金阿银:“往上爬,这时候还这么多话!”
金阿银已经耗尽了浑身力气,却还是上不去,她只能无奈地告诉向秦羽:“我上不去了。”
向秦羽突然道:“我答应你。”
金阿银有些诧异,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听向秦羽道:“只要你能爬上去,我们就和好,你想干嘛都可以。”
话音刚落,向秦羽脚下的树干就被撕裂得只剩下一丝勾连了。
“你重死了,快点啊!”向秦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还是这么说话最自在!
这种久违的调侃语调,让金阿银有了极大的勇气,终于,抠住石头,向上用力,攀住了树根,爬上了悬崖。
爬上悬崖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把向秦羽拉上来,可是,一回头,先前向秦羽站住的树枝已经坠入悬崖。向秦羽呢?居然没影儿了!
“向秦羽!”金阿银声嘶力竭地呼喊。
突然,一只手突然从空无一物的悬崖下面伸出来。
原来,向秦羽整个人被衣服缠绕的小树枝悬勾在空中。
“别哭了,拉我一把。”向秦羽有气无力地说。
金阿银破涕而笑,用尽全身力气把向秦羽拉了上来。
大难不死的二人,紧紧相拥。
金阿银有种虚脱的疲惫感,无力地靠在向秦羽的怀里。向秦羽 一遍遍安抚她的情绪:“好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