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渐渐停了,山间的岔路慢慢在薄雾中清晰起来,李龙大开着汽车搜寻金阿银的身影,远远看见两个人影打打闹闹地走下山,正是向秦羽和金阿银。
金阿银一边捶向秦羽的肩膀一边撒娇:“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呢!不是说我说什么你都要答应吗!刚才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刚才说话了吗!”向秦羽故意不认账。
“向秦羽!”金阿银追上去就想把他胖揍一顿。
向秦羽笑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在我那个年代,这就是再生父母啊!喂!你等等我!”
李龙大看着二人嬉戏打闹着下山,心里不是滋味。
原本万念俱灰,突然捕捉到一丝异样,他刚才好像听见金阿银叫池宇——向秦羽!
当金阿银、向秦羽和李龙大三人都平安回到酒店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金川吓坏了,“姐,你要是出事了奶奶非得活扒了我的皮。”
金阿银最怕的终究还是来了,完了,她和金川是姐弟关系的事瞒不住了!
金阿银小心地看向陈沐沐,陈沐沐也正盯着她和金川。
“沐沐……”金阿银慌了,陈沐沐不动声色,转身走了,一旁的金川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管怎么说,金阿银终于平安,整个世界也都像回归了安静似的。待积水散去,树叶上的雨滴蒸发殆尽,便无半点暴雨发威的痕迹了。安静的夜晚,乌云散开,一轮月亮缓缓显露出来,虫鸣声声,静谧美好。
金川回到房间,坐在床头,低着头,像等待审判似的。
房间被布置得浪漫又绚烂,蒲公英装饰,一排排蜡烛,还有鲜花……
敲门声响起,金川顿时忐忑起来,小心地走到门口。打开门,来的不是陈沐沐,而是一位服务生,服务生递给他一个信封。
信封内,是一张回上海的机票。
那天晚上,李龙大喝得个烂醉,还非拉着代驾一起喝,还差点儿跟代驾打起来。
后来,代驾走了,李龙大像一只迷路的虫子倒在空旷的大路上,直到晨光将他唤醒。
李龙大睁开眼睛后,看到不远处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想过去买点东西。守在店里的麻泽浩远远看到李龙大走进店里,以为他的到来与“池宇”有关,对他很是戒备,不过,见他一身酒气,像个笨拙的僵尸,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货架上的酒,便放心下来。
麻泽浩按照李龙大的要求取下酒,李龙大接过时,微眯着眼打量麻泽浩,“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你,你是谁啊?”
麻泽浩微笑着:“你是龙大吧?”
“哈,你认识我?”李龙大有些意外。
麻泽浩道:“我也是池宇的朋友。”
说着,麻泽浩的脸上浮现 起友善的笑容,“很久以前,我去剧组找朋友的时候见过你和池宇。来,你还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李龙大一听到“池宇”两个字就头痛,气鼓鼓地说:“别跟我提他!”
李龙大坐在小桌前,一瓶接一瓶地把啤酒往肚子里灌。麻泽浩给他弄了碗关东煮热汤,听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讲烦心事,话才刚说到一半就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过去了。
清晨的剧组很早就忙碌开了,一众工作人员把大箱小箱的东西往货车上搬。
金阿银淋了一场雨,受了惊吓,患上了感冒,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穿得比其他人 厚些,拖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咳嗽。她给李龙大打了个电话,但对方并没有接听。
“金老师,没事吧?剧组的车就在前面停车场。”副导演冲金阿银打招呼。
金阿银问道:“副导,咱们这次休息几天啊?”
副导演回道:“胡哥说剩下的棚里补拍就行。美术组搭景怎么也要四五天吧,说让咱们群里随时等消息。”
“这样啊,那我能请假不跟剧组的车回去吗?”金阿银问。
“你要去哪儿?”
金阿银道:“这里离我老家很近,我想回家看看我奶奶。”
副导演看得出,昨天的事让金阿银有些后怕,回家去走走,说不定心情能舒缓很多,便叮嘱了两句后,准了她的假。
向秦羽不放心金阿银一个人,也跟着她一起上了长途汽车。汽车穿过山间,经过田野,风景不算惊艳,却亲切,有种清新的美感,像美术生笔下的写生油画。
“你干嘛非得跟着我! ”金阿银心里很甜,嘴上却故意带着几分调侃。
向秦羽装出满不在意的样子,说:“谁跟着你了?我就是没事干。”
见金阿银笑了下,不禁心虚,“笑什么?”
金阿银突然问他:“你以前是不是很喜欢吃鸭头啊?”
“什么意思?”向秦羽听得一头雾水。
“到现在了嘴还这么硬!”金阿银觉得好笑。
一阵冷风吹来,金阿银打了个喷嚏,向秦羽把伸伸到了她的头顶,感受到一股冷风,不禁觉得奇怪:“这车怎么漏风?”
说着,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地从金阿银的包里拿出了一件衣服,盖在金阿银的头上,还把两个袖子拉到下巴处打了个结,俨然个狼外婆。
向秦羽一边操心一边说:“我好不容易救下了你,再给病死了,我冤不冤啊?”
金阿银无力吐槽,“这也太丑了。”
向秦羽道:“对啊,你这么丑帮你遮上点。”
两人嬉闹着,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是麻泽浩打来的。
“喂。阿泽,怎么了?”
麻泽浩问:“你在哪儿?”
金阿银:“我?我在长途车上呢,准备回老家看看奶奶。”
麻泽浩试探道:“你……是一个人回去吗?”
金阿银如实道:“不,池宇也在。”
麻泽浩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两眼深不可测,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金阿银想了想:“大概三四天,有事吗?”
麻泽浩当然有事,不过,说出口时却很正常:“没事,就很久没见了,一起聚聚吧。行,那我等着你。”
经过漫长的颠簸,金阿银带着向秦羽下了车,站到了一家苍蝇熟食馆跟前。小店破破烂烂,招牌破旧油光,一大叔脸上盖着张毛巾,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
“大叔,来二两猪头肉。”金阿银熟络地招呼。
向秦羽很是嫌弃,这家馆子不管从哪儿看都极不卫生,吃了不会出问题吗?金阿银才不管那么多,吃得特别香。
金阿银见向秦羽不肯吃,说道:“你懂什么!这是最好的猪头肉,二大爷的最爱。我回家,可以不给奶奶带东西,但绝对不能不给二大爷带好吃的。”
“二大爷?你还有二大爷?”向秦羽倒没听金阿银提起过。
离开苍蝇小店,还得再走十公里的山路,才能到家。
金阿银的家在藏于半山中的小镇,白墙黛瓦,小桥流水,典型的江南水乡。夕阳温柔,余晖暖暖,远远地听见几声狗吠。
终于,金阿银在一栋古色古香的农家小院前停了下来,对联已发白,但家里家外都被打扫得很干净。
一条狗听到动静冲了出来,金阿银立马蹲身抚摸起小狗的背,跟它打招呼:“二大爷,想我了没有!怎么瘦了啊!”
这名字,也是够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