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竟是蕙儿!
杨无念陆子和皆感震惊,蕙儿明明是报案者,怎么突然成了凶手?事实如此,杨无念没有多想,连忙将她押回县衙。一路上,杨无念慢慢想明白,所谓的证词,即她去娘娘殿祭拜,有人蒙着面纱进殿,其实都是一家之词,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饶是当时好几个人,出事后各自走散,大家压根不记得人脸。就算记性再好,也不知道蕙儿就是那个人。
回到县衙,已到了深夜,杨无念向张明远禀明案情,张明远初步询问了几句,因夜间不得升堂,又不好叫醒高县令,便先将蕙儿收押。事后,辛夷要回斋舍睡,杨无念怕路途遥远,虽有陆子和保护,终究免不了劳顿,好说歹说,留下了两人,为他们安排值房,暂且睡上一晚。
次日上午,高县令正式升堂。消息不胫而走,许多百姓立于大堂前的廊下,竖耳旁听。本次审理,和其他嫌犯不同,蕙儿不仅没有伸冤辩解,反而一口承认,还将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辛夷一听便觉不对,猜她想要顶罪,于是问道:
“你说杀人的人是你,运尸的人也是你,为何山上滑车前却有男人的脚印?”
“民女不知。”
“好个不知!”杨无念接着问,“你既是凶手,那我问你,你知道死者是谁吗?”
“将军的小妾。”
“你为何杀她?”
蕙儿顿了顿,说道:
“当初将军纳妾,我报了名,却没选上,若不是她,享受荣华富贵的便是我。”
“你用什么剖开死者的肚腹?”杨无念追问道。
“用刀。”蕙儿回答。
“什么刀?厨刀?柴刀?镰刀?猎刀?匠刀?还是解手刀?”
杨无念一连说了好多种刀,为的就是迷惑蕙儿,倘若只问什么刀,她编个谎,亦无从查证,说一大堆名字,若是她杀的,她会毫不犹豫,若不是她杀的,她便会思考最可能是什么刀,一思考就会停顿。
蕙儿停顿了,随后一口咬定:
“柴刀!”
“回答错误,”杨无念走到她面前,“凶器明明是匠刀。”
“是匠刀,我……我记错了。”
杨无念知道蕙儿已经乱了,随即回到案子的原点,问道:
“死者在将军府,你是如何将她杀死的?”
“她跑到了府外。”
“你怎么知道?”
“我……”
“说!”杨无念厉声问道,“同伙是谁?”
“没有同伙,人是我杀的。”蕙儿依然这么回答。
辛夷纳闷,今有人证物证,还有口供,她难逃一死。为何她死保真正的凶手?
“依唐律,故杀人者,斩!支解人者,绞!两罪并罚,不仅你死,还得连坐。”
话音刚落,围观的百姓嘶嘶起来,仿佛吹来一阵冷风,冻得人发抖。
“要死便死。”蕙儿视死如归地说道。
“她是冤枉的!”辛夷突然说道。
杨无念惊道:“你说什么?”
“方才她的回答漏洞百出,杀人动机不足,作案手法模糊,很明显不是凶手。”辛夷站在蕙儿面前,“至于是不是帮凶,也没有证据。她的确会灯影,也会口技,但这说明什么呢?即便井监记起容貌,没准记错了呢?”
杨无念屡屡皱眉,似乎在问辛夷搞什么名堂,辛夷转头的瞬间,使了个眼色,杨无念一头雾水,虽不知情,但见如此,便不做声了。
大堂一片哗然,高县令拍响惊堂木,对辛夷道:
“你说的虽然有理,但方才她已认罪。”
“口供固然重要,证据更加直接。昨夜抓捕嫌犯,又经了一夜,嫌犯是女性,胆子小,早成惊弓之鸟。”辛夷问道,“蕙儿,你杀人了吗?”
蕙儿见事情出现转机,连忙答道:
“我没杀人!”
“你是帮凶吗?”
“我不是!”
“大胆!”高县令厉声问道,“方才你已经认罪了!”
“我……我在说胡话。”
“高明府,张少府,”辛夷说道,“我们现有的证据,实在无法支撑审讯结案,请明察秋毫。”
高县令正犹豫着,看到杨无念使眼色,他看看张明远,张明远微微点一下头,高县令知道是计,便借坡下驴道:
“就算如此,公堂之上,胡说八道,依律仗八十。”
接着便由衙差执刑,辛夷又道:
“请差哥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下手轻些。”
饶是轻些,板子毕竟有重量,蕙儿身子又薄,板子打上来,免不了红肿疼痛。刑罚结束,辛夷为她找辆车,送她回去。杨无念赶了出来,问辛夷刚才何故如此,她连忙赶回后堂,说出隐情。
原来辛夷见蕙儿死保凶手,意志决绝,多问无益,不如将计就计。凶手杀人,必是心狠之人,蕙儿保他,他却不见得领情。若放蕙儿回去,蕙儿便成危险因素,凶手没准会对她下手。
“你是想拿蕙儿当诱饵?”杨无念问道。
“我是想用她引出真凶,却不想害了她,”辛夷说道,“我们必须要保护好她。”
此后,由杨无念领衔,带人分头埋伏在蕙儿住处附近。开始几天没什么异样,直到某天夜里,一道黑影闪进院子,杨无念连忙闯进屋里,只见那人正举刀行凶。电光火石间,杨无念用佩刀挡住了刀子。
那人转过头,杨无念一看,惊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