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巡检校尉周骁!
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但周骁很快晃过了神,他利用弧刀对横刀的优势,击退了杨无念好几步。眼看周骁再次挥刀向蕙儿砍去,只见陆子和踢起箱型案子,案子直直地砸中周骁的胸膛,周骁后退之间,陆子和拔刀冲了上去。
“你们先走!”他喊道。
杨无念拉起蕙儿,急匆匆退了出去。陆子和跟周骁打得激烈,双刀火光四溅,屋子里狼藉一片,衣服四处乱飞,箱案东倒西歪。几个不良人持着刀在门口观战,他们想帮陆子和,却近不得身。
周骁奋力攻击,看似勇猛,实则陷入两难困境。若将战场拉到屋外,必然会遭到围攻,他寡不敌众,没有胜算。可老在屋里打,陆子和的武艺他是见识过的,他早晚会落得下风。所幸他对这里很熟,便卖个破绽,趁着陆子和扑空的空当儿,腾起身子朝后窗跃去。
陆子和眼疾手快,猛一蹬墙,箭一般弹到窗前,一把攥住周骁的脚踝。此刻,周骁的身体已经跳出去,他胡乱蹬腿,陆子和就是不放。他弓起身子,挥动弧刀,陆子和手腕一弯,用刀锁住他的佩刀,随后顺着他的刀往下砍,一时间火星乱溅。周骁再不松手,恐怕手就要被砍掉了,他一松手,弧刀应声掉落在地。
失去了武器,犹如拔了毛的公鸡,周骁再威风不起来了。杨无念捡起他的刀,扔到了很远的地方。在不良人的帮助下,陆子和将周骁拉了回来,随后用绳捆住。这次杨无念没急着回县衙,而是就地审讯。
“真是一场好戏!”杨无念说道,“周校尉,你骗得我们好苦,你藏的太深了。”
周骁笑道:“要杀要剐,随便。”
“不审而杀,不符律法。”杨无念问道,“我倒是好奇,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你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无可奉告。”周骁仰着头说。
“我知道!”蕙儿说道。
“你住口!”周骁挣扎着,梗着脖子喊道,“不许说!”
众人这才看到,蕙儿已经泪流满脸,这是无声的哭泣,也是心灰意冷的哭泣。她力保周骁,周骁却想杀她灭口。
“事情是这样的。”蕙儿哽咽着讲起了往事。
原来将军小妾从小便是孤儿,她跟着舅父长大,舅父爱赌,输光了家里的钱,又去借贷,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竟上了吊。债主为索赌债,便想将她卖到妓院,幸好周骁救下了她,将她留在身边。
周骁比她大几岁,两人便以兄妹相称,周骁打算等她长大了,就娶她为妻子。后来薛将军纳妾,周骁突然让她参加选拔,不曾想就被选中了。小妾进入将军府,过上了富贵日子,周骁也慢慢当上了巡检校尉。然而,小妾在府里过得并不如意,她经常遭到薛将军的暴打。再后来,小妾竟和将军儿子生出了感情,想远走高飞。
周骁不允许她离开将军府,更不允许她离开自己。直到小妾怀上薛玉的孩子,不走不行,谁知又被将军夫人下药堕了胎。将军府实在待不下去了,她便逃出来,找周骁商量对策。周骁得知她怀了薛玉的孩子,内心愤恨,觉得她这是背叛自己,便想将她杀死。
蕙儿是灯影戏演员,曾经受欺负,周骁帮了她。她仰慕周骁,甚至甘愿做妾,只是周骁从来不提此事。直到有一天,周骁说请她帮忙,也就是装作小妾的样子,去娘娘殿祈祷,然后用灯影戏和口技演场戏给大家看。周骁许诺,事情结束之后,他们就拜堂成亲。
“枉我还信了他,”蕙儿幽怨地看着周骁,“刚才差一点,就死在他的刀下。”
“蕙儿,你太傻了,真的,”周骁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怎么就信了呢?”
蕙儿听闻此言,哭得更大声了。
杨无念见状,说道:
“押回去!”
话音刚落,谁知周骁突然吐出一股鲜血,随后瘫软在地,他竟然咬舌自尽了。杨无念心头一紧,连忙让其侧卧,头稍后仰,防止舌根后坠。又按压其人中十宣,促其醒神开窍,通闭解厥。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周骁呼吸急促,面色苍白,脉象已经细弱无力。
他抱了必死的决心。
很快,周骁便失去了知觉,虽是痛得晕厥,但随着失血过多,不久就会死掉。杨无念心里清楚,他救不回来了。随着他的死亡,很多谜题都无法解开了,比如,周骁为何在娘娘庙作案?为何选用这么麻烦的作案手法?为何一开始他要出现,而非直接让蕙儿去县衙报案?
杨无念有些丧气,让人押着蕙儿,抬着周骁,先回到县衙。根据蕙儿的证词,杨无念带人搜索了周骁的住处,这一搜竟让人大吃一惊。他竟然搜出了许多纸条,死者一直给周骁传递消息,关于将军府的一切。譬如薛将军见了谁,有什么动向,甚至有些难以求证的军事机密。
起码看上去,死者进了将军府,两人也未切断联系,甚至联系密切。问题是,小妾为何要传递将军府的消息?
薛将军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