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你最好别查了
寒木2025-07-13 08:392,828

   辛夷拔下簪子,刮一撮粉末,拿到窗前观察。只见这粉末呈颗粒状,锈褐色,无光泽,松散不聚。蛋壳粉末只有遇到血迹时,才会显出这样的形态。

   辛夷说了自己的猜想,众人听了,皆无比惊诧,验尸时,死者明明没有流血。

   “这不是新鲜血迹,”辛夷收起了簪子,“而是——陈年血迹。”

   若是新鲜血迹,粉末会粘结成团,边缘会出现紫红色晕圈,纹理会呈油脂光泽。最关键的是,虽然新血陈血遇到蛋壳粉末都会变色,但前者需半个时辰以上,后者只需一刻钟。从这一点来看,地面是陈血无疑。

   为了严谨,辛夷让杨无念找来白醋,又从马达身上搜出一枚铜钱,铜钱蘸醋,按在锈褐色粉末上,片刻之后,铜钱出现了红棕色锈斑,蛛网状红纹,擦拭不掉。这是让血迹显现的铜醋法。

   “这个房间出过事!”辛夷说道。

   所有的线索由近及远,由远及近,自动连接了起来。茶室被改成杂物间之后,死者枷山就有意地避开这里;枷山死前大喊赤伶的名字;赤伶不接客,被枷山打;赤伶一夜之间消失了……

   “血迹必定不止一处,”杨无念扫视着杂物间,“能否将所有血迹显现出来?”

   “那就要劳烦你,”辛夷看看马达,“还有马达了。”

   辛夷让杨无念挑两桶水来,让马达多弄些蛋壳粉末。两人得令,干得很起劲,对真相的追寻,让他们忘记了劳累。又跟老六商量,将杂物间的东西都清理出去,然后找到红玉,根据她的回忆,复原了当初茶室的摆设。

   杨无念喊来几个同僚,站成一排,对着地面墙面喷水,马达等随后吹上粉末。待房间全都吹满,众人便围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血迹显色。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地面墙面逐渐显出颜色。

   众人惊叹不已。

   辛夷独自进去,细细观察着每一处血迹,一边观察,一边向大家解释。

   “这里出现了新月形血链,兼蝌蚪状斑痕,说明凶手用锐器刺入被害者胸膛,喷射出大量的血液。”辛夷指指地面,随后又指向墙面,“而东西墙出现扇状红线,末端分叉如凤尾,被害者很可能被割了喉,血液向两侧喷溅。”

   众人拧着眉头,张着嘴巴,似乎于心不忍。

   “看这出血量,被害者大概已经死了。”辛夷叹息道。

   “事情很清楚了,”杨无念推断道,“三年前,赤伶不愿接客,常遭枷山殴打,某次枷山失手杀死赤伶,然后毁尸灭迹。”

   “照这么说,赤伶早就死了,为何枷山生前呼喊赤伶的名字?”辛夷接着问,“为何姑娘们说看到了赤伶?”

   “也许我们被误导了。”杨无念说道,“赤伶若是死了,她们如何能看到赤伶?”

   “这有何难?”马达拍着胸脯,“把姑娘们叫过来,我挨个审问,不怕不招。”

   “咱们一起审!”老六信誓旦旦地说。

   “得了吧,你俩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杨无念打趣道。

   “如果说是枷山杀了赤伶,那么杀枷山的又是谁呢?”辛夷琢磨着。

   “我有一种直觉,赤伶或许有孪生姐妹,和她长得极像,姑娘们压根分不清,死者也分不清。”杨无念推断道,“孪生姐妹也即凶手,知道赤伶是被枷山杀死的,知道枷山患有心疾,便借着鬼月装神弄鬼,借鬼杀人,为赤伶报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辛夷追问道。

   “这个复仇计划看似缜密,实则没那么容易实施。”杨无念皱着眉头,“比如,凶手怎么确定枷山这天会落单?枷山毕竟膀大腰圆,万一没被凶手的装扮吓到呢?凶手怎么知道枷山患有心疾?”

   “知道此事的人,想必是百芳阁的人。”辛夷说道。

   “难道那些妓女有内应?”狄洛宁推断道,“她们应该也被打过,都恨死者。”

   杨无念点点头,说道:“我在想另外一个人。”

   “谁?”

   “崔观弈!”

   崔观弈最大的疑点,便是知道赤伶已死。他虽不太可能杀害枷山,即便要杀,也不会在百芳阁动手,但他必然身处其间,难逃干系。赤伶案和枷山案跨越三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新案或许要从旧案中寻找线索。

   当崔观弈接受了传唤,从家里来到百芳阁的时候,看到杨无念正在门口等候。他以为这是客气,昂首挺胸进了门,正欲前往茶室时,却发现杨无念往杂物间走,只得跟随上前。走廊两侧站着几位不良人,颇有升堂审案的阵势。

   崔观弈放慢了脚步,疑虑地挪到杂物间门口,往里一看,眼睛陡然睁得滚圆。那些红褐色的粉末格外显眼,仿佛变得越来越大,淹没了他的眼睛。他稍稍定神,问道:“这是谁干的?”

   “我听说这里以前是茶室,”杨无念指着屋里,“为何后来改成了杂物间呢?”

   “这是自家房屋,怎么改都不违法吧?”崔观弈说道,“你们有权这么做吗?”

   “我请你来,是看一出戏的,唱戏要搭台,不改回茶室,这出戏怎么开场呢?”

   杨无念拍拍手,只见马达、狄洛宁和老六从转角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道具。三人走进屋,站好位,杨无念使个眼色,他们便演了起来。

   狄洛宁慷慨激昂道:“我赤伶誓死不从!”

   “你敢不从?我弄死你!”马达说着,假装对狄洛宁拳打脚踢。

   “我也揍!”老六也挥动拳脚。

   狄洛宁摔在桌上,她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碗,往两人身上扔去,只听一声脆响,茶碗碎裂。

   “我跟你们拼了!”

   狄洛宁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朝两人划去,说得迟那时快,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马达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一刀攮进狄洛宁的胸膛,狄洛宁大声叫喊,马达抽刀,一个潇洒的转身,划开了狄洛宁的脖子。狄洛宁身体瘫软,一套慢动作渐渐倒地,嘴里嘶嘶的,模仿血液四处喷溅。

   “你觉得他们俩,”杨无念指着马达和老六,“哪个更像你?”

   崔观弈先是眯着眼,随后哈哈大笑道:“人都说小杨哥破案有招,今日一见,不过如此。搞这么一出,便能抓住凶手?”

   “你所说的凶手,是杀害枷山的凶手,还是杀害赤伶的凶手?”杨无念问道。

   “我再说一次,”崔观弈面不改色地说,“枷山是吓死的,赤伶早不在这儿了。”

   “那我明确地告诉你,枷山不是吓死的,是被闷死的。赤伶就死在这个房间。”

   杨无念敏锐地发现,崔观弈的眼珠下移,这代表他在思考,似乎不知道此事。

   “三年前,这里是茶室,后来突然改成了杂物间。我们在屋里发现了大量血迹,”杨无念指着红褐色粉末,“你能否解释一下,这些血迹从何而来?”

   “哪有血迹?”崔观弈装模作样地说,“什么血迹?我怎么没看到?”

   辛夷见他不承认,将检测过程和结果说了,证据凿凿,谁知他竟继续否认道:

   “这位姑娘只是学生,连县衙的仵作都不是,有何资格做出这样的认定呢?”

   “她是高明府指定的仵作,”杨无念义正严词道,“你若不服,便是上报县衙,上报州府,请仵作重新检测,结果也是一样。”

   崔观弈沉吟片刻,说道:“就算是血迹,又能说明什么?能证明是赤伶的血?”

   “你只需回答,血从何来?”杨无念目光炯炯。

   “血……”崔观弈狡黠地说道,“这是百芳阁,是妓院,或许是女人的经血,不行吗?”

   “墙上的血如何解释?”杨无念追问道。

   “甩上去的,不行吗?”

   面对崔观弈近乎撒泼般的狡辩,杨无念一时无言以对。

   “有证据就拿出来,没证据请不要乱猜。”崔观弈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兄弟,你最好别查了,枷山的死是意外,苦主来了,我赔钱便是。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崔观弈说完,拂袖离去。在踏出门的那一刻,一颗豆大的汗珠突然坠了下来。

   夜晚,外面一片漆黑,崔观弈的家里也是漆黑。门突然开了,闪出一道黑影,牵一匹马,骑上去,咯噔咯噔往前奔。一炷香的时间,崔观弈来到了一处树林间,和一位黑衣人见面。

   一团烟雾似乎聚在树林里,崔观弈垂首而立,看起来对黑衣人毕恭毕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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