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多的是需要起早贪黑,辛苦挣钱的人,她老婆子能保证小两口至少吃喝不愁,难道不比那些人强。
闻言,张书兰这才打量起这座小院来。
虽比不上她家之前的院子,但在普通人家中,也算是中上了。
况且这是城东地界,这老太婆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有些家底的。
她要不先应下,等过了眼下难关,以后在慢慢筹谋。
就算现在回去,也免不了要被嫡母卖第二次。
思及此,她主动上前挽着余婆婆的手,歉意道:
“婆婆,我刚才只是太过震惊,并非嫌弃,还请您能原谅我。”
一句话就把老人家哄开心了,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们都是一家人,话说开了就好。”
余锯看着自家祖母,有些无奈,怎么这个年纪了,还是这么天真?
天渐渐暗下来,余家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回来。
余婆婆有一儿两女,儿子在大户人家给人做账房先生,两个女儿都是高嫁,儿媳如今在长女的绣坊里做管事。
余锯还有个亲弟弟,今年十三岁,在学堂读书。
不说余家已故老太爷留下的家产,光是余氏夫妇每月都差不多有近六两的收入。
因此,余婆婆才能眼都不眨的,自己拍板买下张书兰。
余婆婆兴致勃勃的给大家介绍道:
“以后这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回头我去找人算个吉利日子,咱们请街坊邻居们喝个喜酒,给这小两口过个明路,你们觉得怎么样?”
余家夫妇对视一眼,脸上皆是无奈。
人家姑娘摆明了心不甘情不愿,何苦强求,以后说不得弄出一对怨偶来。
自己这个老母亲,当年父亲在的时候,事事周全,没让她操过一点心。
后来父亲去世,他们姐弟三人也还算成功,更没让老母亲受过气,这才养成了她如今这种天真烂漫的性子。
余母斟酌道:
“娘,您为锯儿亲自挑选的人,自然错不了。但若要办婚礼,咱们至少得知道亲家姓甚名谁,家门往哪开不是,要不然也太失礼了。”
先用这借口拖延一阵子,这姑娘要是自己跑了更好,家里也不缺那十两八两的。
要是这姑娘没跑,那就干脆留下做个丫鬟,反正也是签了文书的。
她儿子便是终身不娶,也绝不能娶个打心底看不上他的。
余婆婆一想也是,人虽然是买来的,但他也想大孙子将来能有个正经岳家走动,
“行,回头你们俩抽空去书兰家里走一趟。”
闻言,众人便暂时放下心来。
也幸好,老太太是个能听得进劝的人。
此时,院子里传来王青的声音,
“余叔在吗,我父亲今天得了壶好酒,想着许久没一起喝酒了,让我来请您和大锯哥过去喝一杯。”
余父笑呵呵的应道:
“青小子,你父亲这是马上就要喝儿媳妇的茶,心里高兴吧。”
王青挠了挠头,脸颊飘起红云,“余叔怎么也打趣我。”
父子俩去别人家喝酒,也不好空手。
余母赶紧拿出两包点心让儿子带上,并且叮嘱道:
“记得提醒你爹,喝酒之前先垫垫肚子。”
余锯笑着应下,“好的,娘!”
站在余婆婆身后的张书兰眼中闪过失望,这人居然马上就要成亲,自己岂不是芳心白付。
余母转过头看到她这样子,眼中闪过不喜。
老太太看人的眼光不行呀,这个样子哪像富贵人家教出来的好孩子。
“对了,书兰,你父母家住何处,家里之前是什么营生?”
张书兰也没瞒着,
“之前衙门那条街上最大的酒楼是我们家的,后来家里出了事,才低价盘出去。”
余母眉头狠狠一皱,
“前瑞安侯府的张姨娘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亲堂姑!”
张家是在张姨娘被抬进前瑞安侯府后,开始发家的,也是这个先例在前,所以整个张家都特别注重女儿的教养。
当然不是琴棋书画的教导,而是教导如何讨男人欢心,如何争宠上位。
她比较命背,刚过及笄,瑞安侯就被夺了爵位。
那时候朱家好歹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家也还能勉强维持。
嫡母给她找的也都是富户人家的少爷,便是做不了正妻,也能是个贵妾,虽然受制于人,却衣食无忧。
本来都谈好了一家,进门虽是妾,但原配已死,她说不定还能像堂姑那样以妾的身份掌管后院。
不曾想她还没过门,朱家突然被下了大狱。
安乐王惨死,天下换了主人,还是安乐王的死对头。
说要抬她进门的人家,也上门要回聘礼,毁了婚书,生怕被连累,
接着张家的生意一落千丈不说,还被人做局坑了多年的积累。
一大家子从五进的大院子,搬回了发迹前的小院。
那么多人根本住不下,几个正妻便把注意打到她们这些庶出的姑娘头上。
往日的绫罗绸缎换成了麻布粗衣不说,她们这些使奴唤婢的娇小姐,还要像牛羊一样,站成一排,供人挑选。
早上,她便是十分屈辱的,被那个男人用八两银子给买走的。
许是也发现了余母神情不对,张书兰赶紧保证道:
“太太,从老太太买下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和张家就再也没有关系了。我姨娘早就被发卖出去,那个家也没有我留恋的亲人,您放心,我保证会听话的,绝不给家里惹麻烦。”
余母瞥了她一眼,只道:“来厨房和我一起准备晚饭吧。”
即便嫌弃她的身份,但余家都是厚道人,余母晚上不仅给她专门腾出一间房,还都铺的是新被褥。
甄家这边,孙氏早早就请了假,专门筹备女儿的婚事。
甄文婉这两年赚的钱,加上父母和祖父母为她早就备下的嫁妆钱,可以说甄文婉是金水村,乃至整个镇子嫁妆最多的姑娘。
看的众人是扼腕叹息,甄家这是疯了不成,嫁个闺女都这么舍得花钱。
这话传到孙氏耳朵里,她不愿意了,
“嫁闺女怎么啦,闺女就不是我生的啦,闺女就不是我的宝啦,那些人天天就咸吃萝卜淡操心。”
好像她嫁闺女花的是他们的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