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徐大人于张三家未获更具价值之线索。
“今于张三家已得要线,然案犹多疑,故欲复往双溪村纺织坊,询王大。”徐大人言。
“下官引大人再往。”里长曰。
“勿需,吾与张知县往即可,汝归乡公所理事。”徐大人嘱曰。
“下官从大人之命。”里长躬身应曰。
旋即,徐大人携若干证物,含刀具与记事簿,而后与张三娘别,遂率徐俊、张知县及四捕快乘马赴双溪村。
以昨日徐大人与徐俊曾至,王大之父一眼识之,遂爽利启门。然土狗仍咆哮迎之,守态逾人。
入坊后,王大之父与王大俱迎。
徐大人观王大一番。王大身长约一米七余,体稍胖,有微肚,面形与姿皆有东家韵,眉宇间露精悍,唯其目间时闪黠光,似恒谋事,且隐有城府,不若里长所云之忠厚老实。
“闻吾父言,诸官差昨已寻吾。”王大趋前言,面有似热而伪之笑。
“然也,吾等于此候久,汝未归,故先去矣。”徐大人曰。
“昨往县城锦绣阁对账,有账未合致耽,歉矣。诸公里边请,吾等边饮茶边谈!”王大言且招,此貌似客气之语,似隐未为人知之思。
“汝坊实乃为锦绣阁用乎?”徐大人行且问。
“然也。盖吾等无销路,而锦绣阁有,故吾等为其做工。”王大答时,目速转,似斟辞。
“寻常时效益若何?”徐大人问。
“若诸事顺,效益可。若原料涨、行情变,纵锦绣阁有补,然因吾坊人众,此补仅勉足员工之薪,吾徒忙耳。”王大言时,面无大异,然其微眯之目,令人觉未全实言。
“去岁六月,汝坊效益如何?”徐大人问。
值此时,彼等已至王大楼。于是王大即往泡茶,且呼曰:“诸官差请坐,吾往泡茶。”
徐大人本欲阻王大言,令其先勿泡茶,先答己问。然转念思之,当下于王大仅存疑,勿逼之过急。兼己实渴,故未阻王大。
未几,王大泡好茶,遂端与诸官差,己亦泡一杯坐于侧。
“此乃上佳之龙井茶,诸官差慢用。”王大招曰,其笑中似藏不可告人之秘。
“谢!”徐大人接杯答谢,复曰:“王大,吾不与汝迂回矣,盖众人之时皆贵。想必昨汝父已与汝言,吾等所为何来。”
王大缓饮一口茶后曰:“于刘草儿之事,吾亦惊,盖吾曾与彼有情。”
“汝可记汝末次见彼于何时何地?”徐大人直问。
王大思须臾曰:“若吾记无差,乃去岁六月十五日夜。对,即此夜。时吾有批货获利,为劳众人,故于坊内烧数菜请众食。坊中员工皆知此事。”王大言时,面颇镇定,然其眼角微颤,似掩何事。
“汝等约食至何时?”徐大人问。
王大思须臾曰:“时吾酒饮多,具体时吾记未清,应是亥时一刻许。”
“散后,刘草儿未陪汝于坊?”徐大人知王大欲娶刘草儿,且费多金,而当日王大情高,按理,刘草儿应留陪之,方合情。
“未。”王大曰,答时其目飘忽。
“既汝如此喜刘草儿,又费多金欲娶之,彼何以不住坊楼与汝同处?”徐大人之问皆直击要、要害。
对徐大人锐问,王大心亦惊。然其情控力强,复饮一杯茶后曰:“官差此问,坊有秽气,又杂味,刘草儿闻此不能寐,故择居村。其居村,屋亦吾家之屋。若坊不忙,吾亦回老屋歇。”王大言时,面仍带貌似诚之笑,然目中透一丝狡。
徐大人目炯炯,紧视王大,色肃然曰:“汝可记谁与刘草儿同归村?”王大狡目转数下,乃佯思状,缓曰:“吾坊雇工,多自村招,故皆需归村歇。吾若未记错,彼时彼等俱归。”
“王二、张三何时去?”徐大人继问。王大眉蹙,似力忆,而后恍然曰:“彼时吾令王二、张三为卫。是夜应王二值。然也,确王二值,因其扶吾上床歇。而张三则与众俱去。”
“那张三可是与刘草儿同去?”徐大人步步逼。王大嘴角扬,挤貌似诚而伪之笑曰:“然也,二人同去。吾上楼前,尚嘱张三为刘草儿掌灯,防其失足。”
徐大人轻抿茶,欲平心,继而曰:“其后张三与刘草儿可曾归坊?”王大面闪一丝难察之狡,而后佯无奈曰:“其后,张三与刘草儿莫名失踪,未复归。为此,吾多方寻,亦向乡公所报,然至今无丝毫讯。”
徐大人略思,忽曰:“汝堂弟王二可曾与汝言张三与刘草儿事?”王大即现万分惊状,其状极真,高呼曰:“莫非王二知张三与刘草儿所踪?”
“既至此,吾亦不瞒汝,王二指张三杀刘草儿,并埋其尸于前荒林洞穴。”徐大人平言。王大一闻,顿作怒不可遏态,尤及刘草儿腹有其骨血时,其伪怒极显,咬牙似真欲与张三拼,王大此态与先时迥异,由其刻意之演,可见其实恨张三。
“刘草儿怀汝之骨血?”徐大人目锐,问曰。王大见徐大人此问,似觉此乃可大作文章之机,遂先出烟丝,佯递诸官曰:“诸官可吸烟否?”徐大人与徐俊拒曰:“谢,不吸。”然张知县接烟卷塞入烟锅中。而后王大先为张知县点烟,继己亦点一支,深吸一口,吐一大团烟,而后以狡之语气缓曰:“因刘草儿怀吾之骨血,吾方不惜一切欲娶其入。至于吾与刘草儿事,想必昨汝父已与诸公言些许。吾不复赘。”
“那汝与刘草儿可曾登婚?”徐大人续问。王大目闪谲光,佯怒曰:“未,彼未与其混账夫离。其夫言,要吾付毕尾银方允离。真乃恶徒,竟以吾为摇钱树。”
“那汝共付其几何银?”徐大人穷追。王大目转数下,精明曰:“吾等约百两银,分五次付,吾已付二次,每次二十两,共四十两,此皆有凭。”
“那后何不再付?”徐大人不饶。王大即露狡态,振辞曰:“后有批布利不佳,且吾觉付彼银已多,故不再付。然彼纠缠,无耻索。无奈,吾乃召王二与张三为卫,否则吾坊难正常运。”
“既已约而汝未履,过岂不在汝?”徐大人试问曰。王大即露奸脸,得意曰:“官,律法之事汝应较吾明。吾等此约于律法不受护,故彼向吾索银亦违,吾何必为冤大头。”
“既如此,那前二次汝何付?”徐大人言利。王大面闪虚色,佯大义曰:“前时吾念刘草儿之子。此银乃予刘草儿之子之养费。吾亦算仁至义尽。”由王大此语,明见其极精明且心叵测,且早知彼约无律法效,仍签,显为哄刘草儿之混账夫,只为令刘草儿为其生子,本无意真付百万巨银与其夫。
“那刘草儿失踪后,其夫可曾寻彼?”徐大人又问曰。王大面顿现不耐,佯怒曰:“寻过,且数寻,为此吾几与彼争。”
“张三与刘草儿同失踪,汝岂不觉此事甚疑?”徐大人追问。王大复作深吸烟,而后无奈曰:“确甚疑,此亦吾怒处。”
“那将汝心所想与吾道。”徐大人语气缓曰。王大思顷,而后无奈曰:“罢,告大人亦无妨!”继吸一口烟,平情后言曰:“张三原杀猪者,然因业不佳,且与王二熟。彼时吾坊缺车夫,王二荐张三来事。刘草儿未至前,张三事勤,兢兢业,既为车夫又做装卸工,一人干二活,仅领一薪,为东家,吾自是极满意此雇工。刘草儿来后,其常外出购物,故常乘张三车。一来二往,二人关系微妙。然此皆为他人传吾耳之闲言,吾初未意。直至……”
“汝可是见何?”徐大人锐问曰。王大忽作激动态,咳数声,而后饮一口茶曰:“然也。有次刘草儿先归村歇,而吾忙至夜亥时三刻方归村歇。未及门,闻家有嬉声,遂悄入,猛开灯。竟见张三与刘草儿卧吾床。虽二人未脱衣,然其亲态已逾常男女之系。彼时吾怒极,操墙边棒即打张三。张三忙谢罪,言千错万错皆因酒误事,求吾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