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汝放过张三了?”徐大人问道。
“原是欲将张三逐出。然彼时恰逢刘草儿那混帐夫君前来滋事。念及张三有心悔过,且确为难得劳力,其曾杀猪,眉宇间有悍勇之气,与王二协同,或可令刘草儿之夫安分。故而留之。其后张三与刘草儿一同消失,吾曾疑他二人私奔。未料刘草儿竟遭残杀,此恶徒张三,实乃吾养虎为患!”王大看似痛心疾首,然目中却闪过一丝难察狡黠。
“汝何以认定杀害刘草儿之凶手即为张三?”徐大人复又问道。
“盖因张三爱财甚于女子,彼时吾将作场财务事宜交予刘草儿打理。去岁六月十五日,吾恰售一批布料,账上有些许银钱。吾疑,确切言非疑,乃确信吾醉酒后,刘草儿动过此钱。因唯有她有吾柜之钥匙。次日吾柜中银钱便少去大半,与此同时刘草儿与张三皆不见踪影。再合刘草儿被害之事,便可确信张三定是谋财害命,畏罪潜逃。”王大边言边转动双眸,仿若精心编织谎言。
“汝柜中少去几多银钱?”徐大人问道。
“吾记得分明,少去五十两白银,另有几样金银饰物。须知彼时那批货,吾总计仅赚二十余两,此番大半年利润被其取走。此皆有证有据,亦有记录,且彼时吾亦往乡公所报案,皆可查之。”王大义正言辞言罢,然嘴角微微上扬,却透露出一丝得意。
对此,徐大人示意徐俊逐一记录在册,稍后往乡公所逐一核实。不过徐大人觉王大敢如此言说,那其断然不会诳言,否则亦不会表现得如此坦荡。然查还是要查,毕竟此乃职责,在事实未查清之前,诸事皆存疑,皆不可轻信,否则难以查明真相。
徐大人饮一口茶后,似想到何事,继而问道:“据仵作对刘草儿尸首骨折切面之初步判断,刘草儿死前曾被人下毒。对此事汝作何想?”
“官爷,汝莫非疑吾下毒,毒杀刘草儿乎?须知刘草儿乃吾之未婚妻,再者刘草儿怀有吾之骨肉,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吾决然不会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王大极力辩白,然其闪烁目光却似有所隐瞒。
“那汝觉谁会给刘草儿下毒?”徐大人试探问道。
“此事关乎重大,关乎人命,吾不敢妄加揣测。”面对此问,王大倒是谨慎起来,然其面部微微抽搐之肌肉却显露出内心之不宁。
方才王大尚信誓旦旦指认张三杀害刘草儿,而今对于此问却缄口不言。徐大人觉此间必有隐情,然王大不言,徐大人亦无法,毕竟此乃其之权利。
徐大人回头对张知县言道:“张知县,汝可有问题,若无问题,时辰亦不早矣,吾等便回乡公所。”
“大人问得甚是详尽,吾暂且未想到。”张知县回言道。
“行,那吾等往乡公所。”徐大人道。
王大见诸位官爷欲走,顿时轻松不少,继而客套招呼道:“几位官爷,饭时已至,若不嫌弃,便在吾处将就用膳吧?”
“不了,吾等尚有诸多事务。王老板,倘若下次吾等想到何事仍会找汝问话,望汝能配合。”徐大人客套道。
“配合,定然配合。吾比汝等更欲擒获那杀害刘草儿之凶手,毕竟刘草儿腹中有吾之子……”提及其子时,王大那虚假之悲伤神情一闪而过,转而换上一副令人难以捉摸之神态。诚然此乃人之常情,骤然失却妻儿,哪个男子不伤心……然王大之所现,却令人觉其之伤若作态耳。
离开王大作坊,彼等便马不停蹄赶赴乡公所。彼时正值饭时,下车后张知县便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吾等数人来蹭个饭。”
差役正欲去打饭,见彼等前来即刻招呼道:“几位大人,尚未用午膳乎?”
“未也。饭菜可有剩余?”张知县问道。
“应是有的,只是无甚佳肴,皆是些家常之菜。”差役道。
“家常之菜便甚好。”徐大人道。
“那行,诸位随吾来。”差役招呼曰。
正在此际,里长正与人谈,徐大人隐约闻“大”字,然里长见徐大人后,即命其人去。而后趋来揖曰:“大人,您先往客厅歇息,吾令伙房炒数好菜。”
“不必劳烦,简用些便佳。吾等一会即归县衙。”徐大人曰。
“既大人不嫌,那吾便不命人独为之。”里长曰。
饭罢,本应午休之时,然因办案尤要。然里长托故去,而令先时差役孙发助徐大人办事。林林总总,徐大人觉里长令人难测,鬼祟,然不知其故?
不过当下,徐大人尚无暇顾里长,当下至重者乃刘草儿此桩案。其后,徐大人在孙发协助下核王大先所言之事,此中括钱财失窃之案、人员失踪之案,亦有刘草儿夫君扰民之案。
钱财失窃之案确为王大所报,数目亦与王大所述大略同;而人员失踪之案乃张三三娘、刘草儿娘所报,至于扰民之案则为王大之父所报。
“综观之,王大确未诳言,其亦确无作案之由。”张知县言。
“当下诸证皆指张三,吾等又于张三家搜出此匕首与欲杀刘草儿之书,凶手大抵可断为张三矣。”徐俊曰。
“此事看似如此,然吾总觉此案有几分蹊跷。虽张三有杀刘草儿之动机与条件,但其断不至蠢至将作案之具置于自家抽屉中乎?”徐大人析曰。
“大人,倘若吾等设张三家中之刀非作案之具,而仅为其杀猪之刀,此疑大抵可除。而综诸线索析之,张三确有极大之嫌。首者其与刘草儿关系微妙,再者言刘草儿遇害之夜,张三忽不见,临行前尚留大笔钱与其母,而其自携余钱潜逃。综观之,张三确嫌最大。”张知县推曰。
“那依张知县意,张三近刘草儿便是欲从中捞钱?”徐俊问。
“应是如此,毕竟张三急须钱盖新房,娶妻室。”张知县曰。
“此似有其理,毕竟吾等往张三家察情时,张三曾与其母言,过些时其会弄些钱归。张三三娘尚警张三,令其勿为违法之事。张三令其母勿忧。”徐俊曰。
“若吾记无差,张三与其母言弄些钱乃为将刘草儿娶归。一心欲娶刘草儿归之人,又何以残手段杀之?此显不合情理。”徐大人曰。
“此中定是突有何事变,张三乃对刘草儿下毒手。”张知县叹曰。
“绝非突变这般简,因刘草儿临死前已为人下毒。若系张三下毒,那其早欲害之。”徐大人曰。
“大人,若吾等如此设。张三欲令刘草儿自王大处盗钱,而刘草儿不从,故而对其下毒。其后,刘草儿迫于张三之威趁王大熟睡自柜中盗钱。得钱后张三杀刘草儿灭口。”徐俊析曰。
“此设又回先之问,便是张三一心欲娶刘草儿,又何以害之?张三与刘草儿大可携此钱远走乎?”徐大人曰。
“是,此确有不通。”徐俊曰。
“当下张三不知所往,唯将张三擒获归案,方能明事之真相。”徐大人言。
“不过张三失踪久矣,难寻。”张知县叹曰。
“只要吾等用心寻,总能得线索,且吾觉线索即在西津镇。”徐大人若有所思曰。
“大人是否有眉目?”张知县问。
“当下吾仅为推。既无他事,吾等先归县衙。”徐大人曰。
“善,那吾等即启程。”张知县起身曰。
临行前,徐大人将赵捕快呼至身旁,而后窃窃私语嘱些事。赵捕快受命,并呼上另一捕快留。留者自然为寻张三线索,至于如何寻,那唯徐大人与赵捕快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