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薇亦又叹了一口气,那句话也终归是没说完。
盛天哲数落她:“干嘛啊,成天唉声叹气的,这都不像你风格。”
邵薇亦看向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收起刚才跟我聊天的时候整理的案情笔记,“哲哥,这个案子我接了,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结果的。现在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等过两天我去见见当事人,再具体探讨一下。”
她笑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完,给我留了联系方式,然后拿起东西,果断转身就走了。
盛天哲办事,他是真办,而且效率高。
我甚至有点奇怪,他这人,满嘴跑着火车,但有时候,又觉得他比任何人都真诚。
我承他的情,“哲哥,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盛天哲问:“干嘛,这就觉得欠我的,想马上还清?”
我当然想还清,但其实心里知道,还不清。
邵薇亦这种水平的律师,介绍给我认识并且痛快接下谷姐的案子,真不是一顿饭就能还清的。
总归是不想欠他太多而已。
我没做声,盛天哲懒洋洋地站起来,“我偏不让你还。你我不过红尘过客,匆匆来去,说不定哪天,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要是都让你给还清了,那你岂不是分分钟就把我给忘了?还不清,还不了,才能让你记我一辈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明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但说出来的话,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味道。
我心里分明感觉到了那种苍凉,但下意识的回避。
我故意笑着跟他贫嘴:“干嘛,你要放下一切,当背包客环球旅行去,再也不回来吗?”
“是啊,说不定哪天就去了。如果你欠我很多,是不是就能偶尔想想我?”
我忍俊不禁,“是是是,那你干脆借我一大笔钱,我就天天想着你可千万别来找我要债!”
从咖啡厅里走出来,我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过了一场大雨,只是我们在包厢里,竟不知道外头的风云变幻。
出门的时候,盛天哲依然把外套拿下来,披在我肩上。
地面很湿,天色尚未完全黑,但外面的灯光又不够明亮,深一脚浅一脚的。
有时候明明看着好像是路面,只覆着一层浅浅的水,一脚踩下去时,却陷了半个脚面的水。还有时候,看着是一块紧实的地砖,踏上去的时候却会“噗”的一下溅得整个小腿都湿透。
他走在我前面两三步远,这样我就能看清楚他踩过的地面,到底会不会湿了鞋袜。
他走几步就回过头来等我几步,从咖啡厅走到停车的地方,约有两百米的距离,我的鞋袜居然一点都没打湿。
“我送你回去取车。”
我的车还停在市局那边。
我跟着他上了车。
盛天哲坐在车里,真拿出手机来,“你银行卡账号多少,我给你转。不过,我得分期借给你,每天给你转一笔怎么样,这样你每天见到收款信息就想我一次。”
我也当真拿出一个银行账号来:“来,往这个账号上转,宁城儿童福利院,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盛天哲看清楚账号以后,轻嗤一声,收起了手机。
“那你还是先等我死了吧,我死后肯定把全部家当都捐出去,保证不让人为了继承我的遗产而打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