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馅饼刚好掉到我头上,我当时激动过头,发表感谢致辞的时候,当着全校师生叫了一声‘妈’,把那位善良的太太给吓跑了,从此再也没敢跟我见面,这事还成了当年学校的一大笑柄。”
盛天哲微微侧目,目光温柔地拂在我脸上。
我受不了他这种近乎含情脉脉的目光,故意笑嘻嘻地打破了这种温情的气氛。
“同情我一下好不好,这事我被同学耻笑了整整四年。”
我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像在扯淡,这样就连我自己,都能像听笑话一样听着自己说完。
“二十万奖金,当时对我来说是巨款,所以我激动一下也正常。毕竟在福利院的时候,我有时候饿得跟别人打架,就为了抢半个馊馒头。”
“不过后来,我发现玩命的使劲学习,就能被人高看一等,院长和保育阿姨都会偷偷给我留吃的,我就再也没挨过饿,不用打架抢馒头了。”
我歪着头,从车窗的反光里,看到天真又落寞的自己,又笑起来。
“锦衣玉食的盛二少爷,从来没受过缺钱的苦吧,有没有感觉到很新奇?”
盛天哲我目光,缓缓地扫过我的脸,就好像在试图把我包裹在脸上那层厚厚的笑容给剥掉似的。
我连忙看向窗外,避开了他的目光。
可偏偏车窗上的反光,使我从车窗里又一次对上了他的眼眸。
这种感觉不太好,比直接剥我衣服还让人难受。
看到我有些狼狈的样子,盛天哲猝不及防地笑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受过缺钱的苦?”
他的笑容挂在脸上,比我还虚伪。
“其实真正让人难受的,不是生来贫穷,而是原本含着金汤匙坐在云端,忽然被人一脚踹到泥里,被所有人嘲讽鄙夷。最大的勇气也不是面对穷困潦倒,而是在泥里重新爬起来,然后与自己,与整个世界和解。”
他的目光已经收回,我趴在车窗上,看着玻璃上的雾气漫上来,逐渐把他的侧脸给遮住。
我回过头来时,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我愣了一下,看到前面市局的牌子。
哦,已经到了。
我的车就停在前面的停车场里。
我从他那辆扎眼的红色布加迪上下来,走到了自己的车旁边,拉开车门。
回头看见他的车还停在原地看着我,我冲他挥挥手,“你回去吧?”
他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笑眯眯的,“我看着你走。”
我于是上了车。
我的车驶出好远,从后视镜里依然能看见盛天哲停在原地,探出半个头在目送我。
到家时已经快七点了,我进门,看到顾准在客厅里陪儿子玩,桌上摆着饭菜,他还没吃,应该是在等我吃饭。
我这次学乖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回来得有点晚,让你久等了。”
我一边脱掉外套挂起来,一边就赶紧解释:“谷姐自首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我下午被叫去了解情况了。然后……我帮她去安排了一下律师的事,所以回来晚了。”
顾准抬眸,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看来你已经找好了,我原本还想着帮你介绍一位有名的律师。”
我问:“你想介绍谁?”
“邵薇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