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婚袍的孟宸芙扬鞭怒斥,不肯放过她。
登基盛宴上,她曾收到孟辰芙的礼物,若南宫煜死,孟宸芙便会用钢鞭取她性命。
如今再见,南宫煜亡命不在,孟宸芙定然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匕首不在,她只能用花镖迎敌,可惜一寸短一寸险。
数枚花镖过,她险险避开孟宸芙的钢鞭,冷斥,“你疯了。”
人已死,她们二人难道也要死一个么?
“哈哈……”
孟宸芙勾起一抹笑意,不屑,“卿灼灼,你也怕死么?”
猛然收起笑意,孟辰芙狞起满面狠劲,怒斥,“卿灼灼,你既如此怕死,你怎就敢将匕首刺进王兄的胸膛!”
招招凌厉,像是不要命了一般。
卿灼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拧腰纵身跳出丈外,右手花镖飞射,直钉孟辰芙手腕。
手腕一抖,花镖入,钢鞭脱手。
鲜血如注,一地殷红。
孟宸芙原地站定,盯着她的脸,阴阴笑起来,“呵……呵呵……哈哈哈……”
一把拔下花镖,掼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孟辰芙不屑看来,“本宫才不稀罕你的东西。”
也不去捡地上钢鞭,孟辰芙自顾扶着汩汩流血的手腕,一路笑着出了厅门。
笑声凄厉,悲凉莫名,听者伤心。
四野再一次恢复寂静,直到笑声再也听不见。
卿灼灼垂首,盯着遗落地上的钢鞭看了一眼,迈步走进了角门。
大厅被搬空了,角门上的珠帘,亦被人取走。
她望着空空的门楣,微微一叹,转身取了那只白烛,擒在手中。
烛火昏暗,照不亮卧房全部。
然,却也能依稀辨别房中物件。
大床、屏风、玉盏、织毯等等一律不见。
空空如也的室中,散落着一些被人无视的不值钱物件。
她一步步走近,首先看见悬挂在墙上的一副画。
挂画的丝线已经歪斜,想来是有人瞧着不值钱,弃了。
画像一看便是旧作,画工稚嫩,怪不得被人遗弃。
她凑近白烛细看,画上小姑娘正微笑着望来。
只不过一眼,她便心头一跳。
画像上,小姑娘不过六七岁年纪,束着双丫髻,簪着粉桃花。
一袭粉嫩的衣裳,在花木前分外惹眼。
画像旁边,有人仔细的写着短短几个字。
字迹初显桀骜,却带着一丝拙嫩。
南宫煜,绘于宝庆六年春。
宝庆六年,彼时的南宫煜不过十岁。
画中的小姑娘六岁,正是西凉公主卿灼灼。
公主名讳不可告知旁人,所以她知晓他叫什么,他却不知晓她叫什么。
一转眼,物是人非,光阴竟已过十二载。
卿灼灼这具身体,也整整十八岁。
西凉公主痴恋了南楚煜王十载,南楚煜王难道就不曾恋过公主么?
原来他说“本王心悦你已久,从未真的想要伤害你”是真的。
她不肯再看这幅久远的画作。
她痴恋之人,毕竟并不是“她”。
转头,墙角倒着的柜前,摆着一只打开的锦盒。
锦盒旁,散落一地的雪亮之物。
她擒着白烛走近,看清那是一枚枚雪亮的飞镖。
飞镖多样,有柳叶形的银镖,有五瓣桃花的桃花镖,更有一柄浑身无一装饰的匕首。
各式物件随意散落,想必奴才们心知不值钱,翻拣后留下了。
她伸手拣起那柄匕首,拿近细看,不禁心内黯然。
这柄匕首,正是从前南宫煜所有。
她记得,她曾在杀卿子逸时,亲手将匕首刺入他心口。
那时候,他还帮她挡下伍桐的长剑。
双刃加身,他痛么?
她眼帘一颤,眼中忽然坠下一颗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