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广场的欢呼声还未在意大利半岛完全消散,鲁道夫已带着厚厚的经济改造方案,踏进了罗马临时政府的经济委员会办公室。
“光分土地不够,得让百姓守得住、能致富。”
鲁道夫将《农业工团化实施细则》推到经济委员们面前,指尖点向“合作社联营”条款。
“把零散农户按村落编进农业工团,政府统一调配种子、化肥,再派农技员下乡。”
普利亚的橄榄园工团,把分散的橄榄树整合起来,统一压榨、灌装,贴上“意大利共和国”的标签卖到法国,农户的分红比单独售卖橄榄翻了一倍。
撒丁岛的渔业工团,政府拨钱造了三艘新渔船,渔民按出海次数和捕鱼量分红,以前连渔网都买不起的年轻人,现在能按月给家里寄钱。
农业工团化像一张网,把原本零散的农户攥成了拳头,也让土地真正成了百姓的“铁饭碗”。
手工业的改造则要更精细。
佛罗伦萨的皮具巷是出了名的“手工作坊窝”,以前五十多家作坊挤在窄巷里,师傅带两三个徒弟,订单多了赶工赶得通宵不睡,订单少了就只能坐在门口晒太阳。
鲁道夫让人把这些作坊整合进“佛罗伦萨手工业工团”,第一步就是统一接单——政府和法国的百货公司签了协议,每月要两千个皮质公文包,工团按作坊的手艺高低分配活计。
手艺最好的蒂耶戈为公文包缝边,中等的作坊负责裁剪皮革,新手则跟着老匠人学打磨。
蒂耶戈是巷里的老匠人,以前靠接零散订单过活,女儿的学费都要凑好久。
加入工团后,他每月能稳定拿到三十里拉,比以前多了三成。
更让他高兴的是,工团还办了夜校,教年轻匠人画设计图,他女儿放学后也能来工团学手艺。
有次鲁道夫去佛罗伦萨考察,蒂耶戈拉着他看新做的公文包:“您看这针脚,以前资本家压价,我只能偷工减料,现在工团护着我们,我得把最好的手艺拿出来。”
最难啃的骨头,是资本主义工商业。
工团成立了管理委员会,工人代表占三成,政府专员占三成,技术人员占四成。
都灵发动机车间的工人卢卡,以前在流水线上一天干十二个小时,出错了还要被工头骂。
现在,他成了工人代表,每周能参加管理会议,提出的“流水线分段休息”建议被采纳后,车间的出错率降了一半,节省的成本按比例分给工人,卢卡第一个月就拿了双倍奖金。
“这就是国家工团主义。”
在全国经济工作会议上,鲁道夫站在台上,身后的黑板写着三个关键词:“联营、共享、共治”。
“不是把资本家赶尽杀绝,也不是政府大包大揽,是让工人、业主、技术人员站在一条船上,工厂赚了钱,大家都能分;工厂遇到难题,大家一起扛。”
台下的菲亚特技术总监举了手:“以前资本家只看产量,现在工团愿意花钱更新设备,我们这些技术员终于能放开手脚搞研发了。”
经济改造推进半年后,意大利的变化肉眼可见。
南部的田埂上,新修的水渠纵横交错,农户们推着自行车去工团交粮,车筐里装着给孩子买的糖果。
北部的工厂区,以前冷清的街道现在开起了杂货店、面包房,工人下班后带着家人逛街,笑声能传到巷尾。
连罗马教会都主动提出,要和工团合作办慈善学校,马可教士说:“百姓日子好了,教堂的香火也旺了,这才是上帝想看到的。”
这天清晨,罗马议会大厦前的广场格外热闹。
工人、农民、手工业者从各地赶来,手里举着“成立共和国”的标语,有的还带着家里的新地契、工厂分红单。
九点整,墨索里尼穿着军装,走上议会大厦的台阶,身后的卫兵缓缓降下旧王朝的旗帜,取而代之的是红底白星的意大利共和国国旗——红底象征革命,白星代表工人、农民、手工业者、知识分子、士兵五个阶层的团结。
“今天,1926年6月15日,意大利共和国正式成立!”
墨索里尼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广场,人群瞬间爆发出欢呼,有人把帽子扔向空中,有人抱着身边的人哭。
庆祝集会从清晨持续到黄昏。
直到暮色染红了罗马的城墙,人群才渐渐散去,墨索里尼却没走,让人在办公室备了两瓶红酒,特意留下鲁道夫。
墨索里尼给鲁道夫倒了杯酒,指尖在酒杯壁上轻轻摩挲:“一年前在那不勒斯,我还在担心教会和资本家联手反扑,那时连能不能打进罗马都没底,没想到现在……共和国都建起来了。”
鲁道夫抿了口酒,目光落在窗外的街灯上。
街灯下,几个孩子还在追着玩,手里挥舞着小小的共和国国旗。
“我比您更意外。”他轻声说,“我来之前,还想着会不会看到遍地饿殍。可现在走在街上,连乞丐都少了,百姓脸上有笑了。”
墨索里尼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郑重。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有你搞的农业工团,南部的百姓还在饿肚子;没有你整合手工业、改造工厂,北部的工人还在受资本家压榨。
没有你找到马可那些教士,教会早就和我们翻脸了。鲁道夫,你是意大利的功臣。”
鲁道夫刚要开口,墨索里尼却接着说:“我想跟你谈件事。等局势彻底稳定,议会选举结束后,我想让你当意大利共和国的总理。
你懂经济、懂军事,百姓也信任你,只有你能帮我把这个国家撑起来。”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进鲁道夫心里。他太了解墨索里尼——这位领袖对权力的掌控欲,就像紧握的拳头,从不会轻易松开。
此刻的提议,有真心实意的赏识,或许也藏着一丝试探:试探他是否有夺权的野心,是否愿意彻底留在意大利。
鲁道夫放下酒杯,语气坦诚却坚定。
“领袖,谢谢您的信任。但我是德国人,我的家在柏林。
意大利的革命走通了,可德国还有无数像以前的托尼、马可一样的人,他们还在受地主和资本家的压榨,我得回去帮他们。”
墨索里尼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笑了,拿起酒瓶给鲁道夫添上酒。
“我早该想到,你不是会安于一个职位的人。你就像只鹰,不会只停在一片草原上。”
“接下来的时间,我想把精力放在军事上。”
鲁道夫接过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军事改革草案,“共和国现在有了经济基础,却没有一支能保护自己的军队。
工团里有很多年轻小伙,我想把他们招募进来,搞义务兵役制。
等这支军队能守住意大利的边界,能应对地主残余势力和外国干涉,我就该走了。”
墨索里尼拿起草案翻了翻,指尖在“工团青年军”几个字上停了停:“好,我全力支持你。需要钱、需要人,你直接跟我说。
等军队练好了,我亲自去火车站送你,到时候再给你备上最好的红酒。”
“那我先谢谢您了。”鲁道夫举起酒杯,和墨索里尼碰了一下,酒杯碰撞的脆响在办公室里回荡。
。他知道,自己在意大利的使命还没结束——接下来要建军队,要守好这个新生的共和国。
但他也清楚,回家的路,已经在前方慢慢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