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道夫走到墙边，抓起一根粉笔，在满是污渍的黑板上画了个圈：“伦泰奥的堡垒在城西，有三层铁丝网，十二挺机枪，还有他豢养的两百个私兵。
硬闯肯定不行，咱们这点人手不够填的。”
齐亚诺推了推眼镜：“我勘察过，他的粮草都从城南的仓库运进去，那里守卫相对薄弱。”
“不行。”
鲁道夫摇了摇头，“断粮只会让他狗急跳墙，到时候遭殃的还是百姓。”
老二突然开口：“要不……找个机会暗杀掉？我枪法准，找个高处，一枪崩了他。”
鲁道夫摇了摇头：“伦泰奥狡猾得很，身边总跟着三个替身，连吃饭睡觉都换着来。
去年有人试过暗杀，结果杀了个厨子，反而被他借着由头屠了半个贫民窟。”
老八瓮声瓮气地说：“那就放把火，烧死他狗日的。”
“他的堡垒是石头砌的，火攻没用。”
齐亚诺立刻否定，“而且周围都是百姓的房子，火势蔓延起来……”
会议室里又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里面浮动的尘埃看得一清二楚。
鲁道夫闭上眼睛，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按着。
突然，他脑海里像有电流窜过，眼前浮现出一片模糊的光影——模拟器再次出现了。
【第一次模拟启动】
光影里，他带着弟兄们趁着夜色强攻伦泰奥的堡垒。铁丝网被炸药炸开缺口，机枪却像毒蛇般吐出火舌。
老二冲在最前面，刚跃过壕沟就被流弹打穿了胸膛，金牙混着血沫喷出来。
老八的消防斧劈倒了两个卫兵，却被重机枪扫中了腿，倒在血泊里被乱枪打死。
他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冲进内院，却被从暗格里射出的子弹打中肩膀，眼睁睁看着伦泰奥从密道逃走，回头调来援军，把他们团团围住……
鲁道夫猛地睁开眼，额头上沁出冷汗。
“不能硬闯。”他声音发紧，“伦泰奥的堡垒里有暗哨，咱们摸不清底细。”
老二见他脸色不对，追问：“咋了大哥？”
“没什么。”鲁道夫摆摆手，又闭上了眼睛。
【第二次模拟启动】
这次是暗杀。他让老二潜伏在堡垒对面的钟楼里，瞄准了坐在窗边喝茶的伦泰奥。
枪声响起，目标应声倒地。可就在他们以为得手时，堡垒里突然冲出大批卫兵，全城搜捕刺客。
三天后，他们在贫民窟的粪堆里找到了老二的尸体——被活活打死的。
而真正的伦泰奥，正坐在罗西家族的庄园里喝红酒，那个被打死的，只是个每天替他试毒的替身。
光影散去，鲁道夫的拳头攥得发白。
“暗杀也不行。”他沉声道，“他的替身太多，咱们耗不起。”
老八皱起眉：“那咋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喘粗气。”
鲁道夫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窗边，看着广场上渐渐散去的人群。
几个孩子举着树枝，模仿着他踩碎黑蝎子头颅的动作，笑得满脸通红。
“咱们缺的不是枪，是人心。”
鲁道夫突然开口，眼睛亮了起来，“伦泰奥能在鹅城坐大，靠的不是那两挺重机枪，是百姓被欺负怕了的顺从。
可今天不一样了，他们知道黑蝎子能被打垮，就敢相信伦泰奥也能被扳倒。”
他转身在黑板上画了个更大的圈，把整个鹅城都圈了进去：“码头工人恨伦泰奥霸占泊位，咱们就帮他们夺回码头。
商队老板被罗西家族抽成，咱们就给他们护商路。
贫民窟的百姓被鸦片坑得家破人亡，咱们就把所有烟馆烧了。”
齐亚诺眼睛一亮：“您是说……发动百姓？”
“对。”鲁道夫重重敲了敲黑板，“伦泰奥的堡垒再坚固，也得靠外面的人送水送粮。
咱们让码头停工，让商路断绝，让全城百姓都对着他的堡垒啐唾沫，他就是只瓮里的鳖！”
他又闭上眼睛，脑海里的光影再次浮现。
【第三次模拟启动】
第一天，码头工人在鲁道夫的号召下罢工，伦泰奥派去镇压的卫兵被愤怒的工人围起来，缴了械。
第二天，商队老板们联合起来，断绝了给堡垒送粮的通道，罗西家族想偷偷运粮，被百姓堵在半路，粮食全被分了。
第三天，贫民窟的妇人带着孩子，举着被鸦片毁掉的家当，跪在堡垒门前哭嚎，卫兵们看着自己母亲姐妹般的面孔，枪杆都抬不起来。
第四天夜里，堡垒里的一个卫兵偷偷跑出来，告诉鲁道夫，伦泰奥的私兵已经断粮两天，不少人都想投降。
第五天清晨，鲁道夫带着弟兄们和自发跟来的百姓，涌向堡垒。
大门没关，里面的卫兵扔掉了枪，伦泰奥穿着睡衣躲在地下室里，被一个曾经给他擦皮鞋的少年指认了出来……
光影散去时，鲁道夫的嘴角扬起了笑意。
“就这么干。”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个人，“咱们先把黄金还给百姓，再把伦泰奥干的好事一桩桩一件件抖搂出来。
等鹅城的百姓都站在咱们这边，不用咱们动手，他自己就垮了。”
老三猛地站起来，一脚踹开椅子：“我这就去通知码头的老弟兄，让他们明天就停工！”
“我去烧了罗西家的赌场！”
老八扛起消防斧，斧刃在晨光里闪着寒光。
络腮胡老二攥紧了受伤的胳膊：“我带弟兄们去守着粮道，谁也别想给伦泰奥送一粒米！”
鲁道夫看着瞬间沸腾起来的会议室，抓起墙角的步枪，枪托在地上顿了顿：“记住，咱们不是为了抢地盘，是为了让鹅城的孩子能吃饱饭，让码头工人能挺直腰杆，让那些被黄赌毒害了的家庭，能喘口气。”
他拉开会议室的门，正午的阳光汹涌而入，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走，先去把黄金搬到广场上。”
鲁道夫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让鹅城的百姓看看，公道这东西，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咱们自己挣来的。”
弟兄们跟着他鱼贯而出，脚步声踏在走廊里，像一串即将引爆的惊雷。
齐亚诺最后一个离开，他回头望了眼空荡荡的会议室，红木桌面上的烟灰被风吹散，露出下面深深浅浅的刻痕，像极了这座城市饱经风霜的年轮。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烈，把市政厅的砖墙晒得发烫。
远处的广场上，又开始聚集起人群，他们或许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眼里的光，已经比清晨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