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言没说话,只盯着帐篷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还隐约记得,当她被努兵掳走时,顾谨言追在后面红眼厮杀的模样。
唯有与她对视时,他的双眼才能完完全全抹去狠厉,染上浓浓的情意与渴望。
待另一士兵进来,惜言开口问他,“顾谨言呢?”
胸腔被刺差点破肺,一呼一吸都是剧痛,惜言此时连说话都艰难不已。
士兵的动作突然一顿,随即他放下药碗,“他受了伤,今早已被送回家养伤去了。”
“送回家?”
士兵笑得有些难看,“轻伤的都在军营,伤势稍微重些的话,就需要回家养伤了。”
惜言转头,盯着那士兵难看的笑脸,仿佛看透了什么。
“我要回家。”
士兵的笑容顿时更僵了。
“大人,您还受着伤呢,总要先让军医细心调养一两日再回家,不然这伤势……”
“我要回家……咳,咳咳!”
惜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用力过度,撕扯到伤口,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士兵被吓一跳,忙过来扶起惜言,“大人!您现在有伤有病,万不能情绪激动啊!”
惜言被这剧痛折磨得要死,她丝毫没了耐心,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她道:
“我要回家!”
姜惜言在士兵的护送下出了军营,广威将军为了她的安全,另外派了几名暗卫隐在她的四周做保护。
经过将军营,广威将军推着一个轮椅出来,那轮椅上正坐着一名双眼蒙布的中年女子。
“她就和你当年一样要强和倔强,还有点傻,伤得动都不能动一下,还偏要让人抬着她回家去,就为了见她相公。”
广威将军目露感慨,“尽是深情女巾帼,有妻如此,温柔乡死也不枉。”
那女子嘴角轻扬,“既是巾帼,又何来温柔之谈?”
广威将军为她别好头发,“此温柔非彼温柔。”
“得了吧你,别搁那儿文邹邹得了,酸死了!”
广威将军大笑。
从军营出来,每经过一户人家,总有村民会围上来。
“这位小兄弟,请问你知道XXX现在如何吗?”
“不知道不知道。”士兵回答地冷漠。
“哎?那是个女人哎!她不会就是那个会做火药的女人吧?听说还是个九品把总!”
“小兄弟,请问剩下的伤员什么时候才会往出送啊?”
“小兄弟小兄弟,这仗都打完一整天了,什么时候军营才休沐啊?”
送惜言回家的这批士兵都是将军营里出来的,普遍都没有那么亲民,再加上有他们护送的是需要被特殊照顾的姜惜言,所以一路上,所有的士兵都不耐烦地紧抿着唇,只字不语。
“切!什么人啊!以为自己是个女军官就了不起啊?不就只是个九品的芝麻官儿?”
惜言烦躁,干脆闭上眼装晕。
顾家大房,白绸挂,哭声阵阵。
惜言侧头,死盯着院子里那一方棺材。
“谁出事儿了?”
顾母,顾爹,顾芽儿,顾老太太,丝丝都在,到底是谁出事儿了?
“嫂嫂!嫂嫂……”顾芽儿挂着满脸的泪向惜言跑过来。
顾家人全部停止了哭泣。
士兵将惜言的担架放下,顾芽儿知道惜言有伤,不敢抱她,只能跪在她的身边。
“嫂嫂你怎么啦?你不要和哥哥一样再也醒不来好不好?嫂嫂我好怕啊……”
那一刻,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