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言有些愣怔，他似乎从没想过自己的媳妇儿会跳舞这件事。
反正，惜言也不打算等他的回答，问完了这句话，她就脱掉了厚重的外衣，往院子里去。
“惜言！外面冷！你在屋里跳吧？”
惜言摇摇头，转身笑望着他，“你可得认真看，我好多年没跳过舞了，跳的不好看你可不能笑我。”
见改变不了她的主意，顾谨言无奈一笑，转而认真地点点头，“不过，外面冷，你只能跳一支。”
惜言也点头，在院里平坦的一处儿停下，喃喃回忆着歌词。
顾谨言在门口看了她好久都不见有什么动静儿，有些急了，就要上前去给她披外衣。
哪知刚一走近，惜言就转过了身，压着嗓儿，便开了第一声儿。
《入画江南》里这么唱道：
我有一段情入画后归旧梦故里
我有一段爱落款上将前尘印记
一城天晴一城雨引我入戏平添着醉意
豫园一抹香茗酌一杯飘逸
唱一声戏腔，舞一曲戏，仿佛真到了戏里一般，她的眼底隐着些情，却是叫人看不懂的情。
哪怕惜言只着一身素白的中衣，顾谨言也仿佛看到了她双手外舞在空中的飞袖，还有那脚腕旁与雪齐舞的花摆，
舞姿婀娜，纤腰细展，眼风缱绻，轻轻一个转身，便带起了一院的雪花为她停驻。
那雪停了，所有的物都为她停下了，都在惊叹这位雪中的仙子，明艳，又清冷。
随着一起停滞的，还有顾谨言的呼吸和全部，他唯一能动的，就是那双置于惜言身上再也移不开的眼。
她动，他的眼就动，她弯下腰拾几片雪花，他的眼就落在她的手指上，那里被冻得通红一片，明明是个俗人的反应，可顾谨言就偏偏觉得，惜言该是出尘的，该是全身着素不染一丝烟火的。
那时的惜言还不知道，她这一舞，舞出了她和顾谨言的未来。
一舞毕，才停下，身上就被罩了一件大氅，顾谨言淡着一张脸，将惜言打横抱起就要回房。
他现在只想，把惜言的身子捂热，将她的身子熨烫更好！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顾芽儿就欢快的跑出来，一双葡萄眼笑成了月牙儿。
她拍着手，笑呵呵地拉起惜言的衣服，“嫂嫂！嫂嫂你跳得真好看，你再跳一个给我看好不好？”
“芽姐儿乖，你嫂嫂身子不好，晚上的天儿也冷，今晚就先让你嫂嫂休息好不好？”
“芽姐儿！”顾容擦了擦自己还湿润的眼角，神色呆呆地从正屋出来，“叫你哥哥嫂子一起来正屋守夜吧，人多热闹，守夜也不无趣。”
顾谨言不大乐意，他还想回房抱着媳妇儿那个那个呢，才不想守什么夜！
结果粗线条的惜言根本就没get到自家相公的小心思，反而爽快地答应下来，挣脱了顾谨言的怀抱就往正屋去。
顾谨言抿着嘴，也只好跟上去了。
正屋里的炕上放着炕桌，桌上是各种解闷儿的小食，屋里正中间烧着炭炉，炉上还温着一壶酒。
顾爹今晚的兴致明显很高，见顾谨言进来，当即就叫他一起饮酒谈天，惜言也顺势坐到了顾谨言的身边。
顾容自发坐到了顾谨言的另一边，拿过桌上的酒为顾谨言倒了一杯。
顾谨言却将这杯酒递给了惜言，“你快喝杯暖暖身子。”
咚——
酒壶落地，碎成一片。
所有人的注意都到了顾容身上。
“容姐儿，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哪里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