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言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但此时她笑得明显尴尬了。
顾老太太见顾容这样，心情也不好起来，她阅历广了，顾容今天来这儿是什么目的，从她刚上饭桌吃饭说得那些话里就能听出来，这会子摔筷子，什么意思？
其实顾老太太也知道，惜言在饭桌儿上和陈百户说那么多不合适，但是顾容和顾母，都是个一说话就能气死个人的，顾爹又全程是个闷葫芦，所以这要热饭桌儿，那不得全靠惜言？
况且，顾老太太也听出来了，她这个二孙媳妇儿还真是个能成大事儿的，虽说军营是男人的军营，但听了这一顿饭的谈话，惜言的谈吐竟然丝毫不输男子的气概，
军营那些事儿她大多都懂，甚至还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陈百户说什么话她也都能接得很好，简直让顾老太太再次刷新了对惜言的认知。
该高调高调，该低调低调，吃得起亏，也绝不吃亏。
看来，她要多关注关注这个二孙媳妇儿了。
其实有些事儿它挺奇怪的，因为直到今天下午送完了客之后，惜言和顾谨言才对昨天打仗这件事感到了后怕。
为什么呢？
我们来讲一讲打仗的一般步骤（非真实历史）。
首先，在营地集合，赶往打仗地点，其次，按照作战策略打仗。
这里有个很有趣的东西，就是其实战场上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激烈，其中原因要归结与上层领导设定的军功制，在低级军官中，军功主要看杀人数，以人头或者左耳为依据。
所以在打仗中，战场上往往是将士们一边打仗一边忙着收集人头，这样固然影响打仗效率，但作战双方都是这样的规矩，那么尽管打仗很混乱也没办法，或者说是没关系了。
打完仗，留下一小队收拾战场，就是挖坑和埋尸体收缴战利品一类的工作，剩下的回去，马上开始计算这次战斗的伤亡人数等，然后算军功，上交兵器护甲等。
做完这些，士兵们就能去洗漱收拾自己了，然后再出来将收拾战场时收缴的战利品都分类运走作己方军营之用，如果打了胜仗上头的将军高兴，士兵们就会有一个非常快乐的篝火晚会，这也是士兵们在军营里唯一可以吃肉喝酒的机会。
然后当然就是睡觉，第二天放假啦！
所以由此可见，即使这人是第一次上战场怕极了，也根本没机会去自我抑郁啊什么的，因为后续工作将会忙的让你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伤春悲秋。
所以这个空闲的下午，惜言两人终于有机会去回忆昨天的打仗。
两个十九岁的大小孩儿在床上互相拥抱着，说着一堆关于打仗时的二三事，说着心里的那些感想。
说着满地冰凉的尸体和空气中温热的血腥味，还有弥漫的灰色硝烟，那时战士们拼搏的证据。
好多老兵都和他们讲，矮油第一次打仗就是这样啦，我当年也是，不过仗打得多了，也就不会想这些事了。
也许以后惜言和顾谨言也会因为打了很多次仗见了很多血腥而因此变得麻木，但是现在，两小只就是想矫情一下啦！
就是要矫情一下！
然后矫情着矫情着，两个大小孩儿就相拥着睡着了。
睡如死猪。
但是没睡多会儿，惜言就突然跟诈尸似的坐起来，愣是将睡得正香甜的顾谨言吓得差点掉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