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你当真……当真要走？”
“爹，顾家如今有丝丝有阿素，还有这么多忠心的下人，有自己的产业，足够你们花用一辈子，爹如今也有小鱼儿和芽姐儿，也算儿女双全，年老也不算孤苦无依。
你就当……儿子不孝，你就当……”
“谨言！不可说胡话！你……你为爹做得够多了。”
顾爹泪眼婆娑。
他抿紧了唇，似乎是挣扎了好久。
他艰难地，颤抖着声音。
“惜言，她是个好儿媳……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儿媳……你……你就去吧。
找她去吧，找到她，你带回来给爹看一眼，让爹给她赔个不是，以后，你们就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他说完，背过身狠狠抹了把眼泪。
纵然是知道惜言死讯的时候，顾爹都没能抹下脸面来给惜言赔不是。
如今，为了顾谨言，他将自己放到了最卑微的地位。
这个父亲的确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
但没人天生能是个十全十美的人，也没人能天生是个十全十美的父亲。
顾爹能在这时候下定决心纵容顾谨言。
已然是叫顾谨言感激他一辈子的事了。
顾谨言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下心中的激荡，他郑重点头，依旧红着眼眶。
“谢谢爹。”
随后，他又面向院子里的众人，着重看了丝丝和阿素一眼。
“丝丝，阿素，还有诸位，往后，我的家人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顾少爷尽管放心！”
顾谨言骑着马，往院门走了几步。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丝丝。”
丝丝正哭着，乍然听到顾谨言又喊她，她猛地抬头。
“惜言生前悄悄答应过孟北舟一件事，
若你他日有了心悦的人，让顾家放你去成亲，这诺言，我帮她兑现了，日后你若有了心悦的人，且放心走吧。”
“谨言哥！”丝丝泪如雨下，她当即给顾谨言磕了个响头，又凭空给惜言磕了个响头。
“惜言姐和谨言哥的大恩大德，今生无以为报，下辈子，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谢谢你们！”
顾谨言骑马飞驰而去，为了避免自己伤心，成大那边，他连通知都没有。
曾经顾家全家上阵，慢悠悠地走了一个月才从边关到了京城。
而今只有顾谨言一人轻装上阵，又是连夜快马加鞭，结果不过半月就到了京城。
他自诩有一身好本事，而大师的院子恰恰又是皇宫最偏僻看守最弱的地方。
来到京城的当晚，顾谨言就翻了皇宫的墙。
直接来到了无名大师的院子里。
而巧了，大师好像还没有睡觉。
他的房间里，幽幽点燃着一枚小油灯。
灯光昏暗，摇摇晃晃的，像极梦中的模样。
顾谨言急切的心莫名就静下来了。
他轻轻走至大师门前，却突然有了犹豫。
他想，如果大师说他不能过去，惜言也不能再回来，两人这辈子就真真儿没了缘分。
那到时候的他该怎么办？
他的手举起又落下。
终归是冷静下来，胆怯了。
不！大男人没有胆怯的时候！
总有办法的！
顾谨言突得抬起手，敲响了大师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