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你是我媳妇儿，我还要再把你娶回家呢！”
“天下的好女子多了去了，你还会遇到你喜欢的女孩子的。”
“你闭嘴！”
“顾谨言，我没告诉过你，我之所以会到大樊来，是因为我在家的那边受到了生命的威胁，所以我想，如果我再差点丧命一次，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扯淡！你给我闭嘴！我们先逃回去再说。”
顾谨言喊一声气势汹汹，脚步却越来越慢。
惜言满脸的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反正她哽咽了。
“顾谨言，我求你了，放下我，你赶紧跑吧。好好打仗，将来回了京城为顾家报仇。”
顾谨言没说话，隔着雨帘子噼里啪啦的声音，惜言听到了他沉重的呼吸声。
一百斤的惜言，身上还挂了二十斤的嫁衣首饰，压在已经跑了将近十里地的顾谨言身上，早就该吃不消了。
而他还在这里苦苦坚持。
“顾谨言，真的……”
“你要是，不重要，那我的命便，更不重要了，要死，要活，都一起！”
顾谨言喘着粗气。
“顾家有后，大樊有，良将，而我没有你，那还，有什么活头！”
顾谨言抬眼，艰难望着前方，眼底皆是殊死一搏的坚毅。
“以前是我，懦弱，以后，我必是要，护你周全，护你安乐！”
“你是我媳妇儿……谁也，谁，也抢，抢不得！”
“别说了。”
大概雨水是咸的，惜言抿了抿嘴，雨珠子砸得她眼眶通红。
“别说了，我们好好逃命吧。”
大雨激起深深的雾，埋伏在黑夜里，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惜言趴在顾谨言的背上，抱紧了他的肩膀。
“顾谨言，认识你，大概是我人生所有幸运加在一起换来的福气，倘若我要为此以后的人生都写满了‘倒霉’这二字，我也觉得很值得很值得了。”
顾谨言笑了，他没敢说话，他要为了救惜言而尽可能的保存力气。
但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姜惜言，我要等你说愿意嫁给我的那一天。
边境的大野外，宽广无边，正是深夜，四周黑沉沉一片，直到跑得他心肺几乎要炸裂，眼前也阵阵儿发黑，他终于在远方勉强眺望到了一条黑直的线。
他笑了。
顾谨言突然停下，将惜言小心放在地上。
他拔出大刀，脱掉努兵的军服，撕下面具，静静站在了原地。
惜言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也强撑着站起来。
拎起大刀。
孟北舟率骑兵赶到，远远便瞧见雨幕中孤零零的两个黑影儿，而不远处，黑压压的人洪就要向他们压来。
“所有人！营救姜千户为首要目标！冲啊！”
两军交汇，打乱了雨帘本来刚直的线条。
平整的雨幕中，唯独这一片充满了混沌。
顾谨言不见了。
惜言被人抱着离开战场，她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顾谨言的身影。
战后，雨棚下。
广威将军看着一身嫁衣的惜言，丝毫不感意外。
惜言被安置在一边的凳子上。
她知道，关于惜言在努营里的事，早就有细作报告给了广威将军。
管他们对惜言怎么看得，惜言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便好了。
“将军，顾谨言成功刺杀了应九之，并带着几名樊兵营救了我，但除了我和顾谨言，其他人都为了掩护我们而阵亡。”
广威将军轻轻点头，没有过多言语。
惜言也不好说话了，只能静静呆在一旁歇脚。
隔着跳动的篝火，萧哲注视着她一身异常火红的嫁衣，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