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言，”
瞧着惜言一直咳嗽，胸腔处的伤口不停剧烈震动着，顾谨言有些急，“惜言，你先别说话。”
这丫头也真是的，明明伤在肺部不能多说话，还这么大声地说这么多！
惜言还真就不说话了。
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
她的眼里有泪光，啊不，应该是满目星光。
那时候惜言觉得，只是这样看着顾谨言，整个世界便都亮了。
这种感觉不强烈，却很深厚，足够绵延到生命结束。
很快，顾母和顾爹都来到西屋，顾老太太也被丝丝搀扶着，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西屋里，直到与顾谨言对视到，顾老太太才彻彻底底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的好孙儿！”
她扑到顾谨言的床边，以一种极致别扭的跪姿尽可能地靠近顾谨言，摸着他的脸不肯撒手。
“我的好孙儿！我的好孙儿啊！”
反反复复，只这一句，却足够表达所有的感情。
这个老太太骄傲了一生，何曾对谁这般毫无尊严的跪过，也只有在看到孙儿终于活过来时能不管不顾地扑过来，跪下去，只为了能更靠近他一点。
尽管身上满是刀伤裹着纱布，顾谨言还是吃力抬起一直胳膊，用自己的手包裹住顾老太太的手，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鲜活的温度。
其他人是什么表情，惜言没在乎，她的视线始终紧紧盯着抵头痛哭的祖孙两个，自己也跟着在一旁一边笑一边哭。
她后来才想，当时她的表情一定特滑稽。
两祖孙哭够了，顾老太太这才想起惜言，她又被丝丝搀扶着到惜言的床边，拉起她的手。
“惜言，我老太太这辈子没这么感激过谁，你是第一个，对你这个丫头，我是打心底里佩服！”
顾老太太握紧了她的手，“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人不容易，谨言有你，是他三辈子的大幸，我替谨言感激你！
我知道昨晚委屈了你，亏欠了你，但我老太太现在就向你发誓，我欠你的，绝对加倍还你，这辈子，我怎么待谨言，我就怎么待你，绝对不再让你受委屈！”
惜言哭得更凶了。
讲真的，当顾老太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惜言心中仅有的对顾老太太的那些怪罪都没了。
顾老太太其实没什么错，她这一辈子都在为了顾家着想，委屈了惜言的并不全然是顾老太太，但她凭着自己的这份责任，愣是将对惜言的亏欠都归在了自己身上。
这个老人家，在惜言的心里，已然是伟大的了。
顾老太太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擦眼泪。
惜言强扯起一个嘴角，“那我现在就有一个愿望。”
“什么？你说！”
惜言大睁着泪眼，咧嘴一笑，“我手冷，我也想摸摸谨言。”
“你这丫头！哈哈！”顾老太太好笑，当即就叫顾母和顾爹不要在那边同顾谨言叙旧了，让他们和丝丝三人将惜言的床给挪了过去。
惜言享受着三人的服务，尤其其中还有个大死对头，心里越来越爽。
直到自己的床距离顾谨言仅仅一步之遥，直到她也摸到顾谨言热乎乎的脸蛋儿时，她笑得愈发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