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一大早被夜锦玄说的一愣一愣的,挂了电话,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当她把电话打回去的时候,对方却已经关机了。
苏灼昨天见过陆敏行之后,晚上就失眠了,她伪装了三年的没心没肺,被夜锦玄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又被陆敏行猝不及防的一刀剖开。
顶着满脑子浆糊和黑眼圈收拾好自己,但始终觉得身体有些飘,还有种一边倒的趋势,然后在出门的时候就不负众望的撞到门框上了。
“嘶!”苏灼扶着里面浆糊乱窜的脑袋,试图整理一下思绪。
“没事吧?”陆敏行鬼一样的飘到苏灼面前,礼礼貌貌的扶了她一把,并没有一丝的过线。
苏灼瑟缩了一下,心里苦涩,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突然,苏灼就想问“你们夫妻过的还好吧”,然而她嘴巴比脑子快,真的问了,“你们应该过的很好吧?孩子几岁了?人家萧总生的那小丫头都两岁了呢,呵呵。”说完还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干笑了几声。
陆敏行心头好笑,好吗?是挺好的,总觉得她还活着,所以一直在等她,等到了,确实挺好的,于是嘴上也说:“嗯,挺好的,没有孩子。”
苏灼咬了下嘴唇,试图缓解尴尬,不想跟他这么气氛诡异的站在门口扯闲淡,“那什么,我有事先走了,陆先生请便,要么你先给我让路也行。”
陆敏行却站着不动,苏灼心说:“靠!”然而脸上却依旧是一丝不苟的笑容,“陆先生?”
陆敏行这才往旁边移动贵体小半步,“去哪里我陪你。”语气、声音、动作,无一不是绅士儒雅的,那单纯无辜的眼神,看的苏灼脊背直发凉。她一腔苦涩的说:“随你。”
两个人都不提过去,三年前的一切仿佛不存在,然而他们见面时,却又极熟悉。
陆敏行就这么乖乖的跟在苏灼身边,不越雷池一步,不论是行为还是言论,当然思想例外。他心说:“苏灼,我足够爱你,也会让你足够爱我的。”想到这里,陆敏行不禁笑了。
莫林琨曾经说办高中额那块地收回来之后就不卖了,要在那里盖一所孤儿院。苏灼乍一听有些诧异,随即是感动,有一次他们聊天的时候,苏灼随口说了一句,她当孤儿当了二十年。
苏灼说:“林琨,不用这样的,其实一生到此,过去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那块地留着,做你想做的事情。”
当时躺在病床上的莫林琨说:“那就是我想做的事情,也是我要交代给你的牵绊。”莫林琨知道,苏灼天生就是需要有个牵挂的,否则她真的会毫不犹豫去死,她从来做不到为了自己活。
苏灼和登山队一起外出被绑架,又被莫林琨救回来,他们是过命的交情,他看得到苏灼对他的情意,也看得懂她这个人。
世人都追求无牵无挂的潇洒日子,可是当真活到了心里连亲情、友情、爱情、人生理想以及功名利禄什么都一穷二白没个一星半点,连个挂念都没有时,那还不如死了的痛快。
而这种虚无的生命历程,苏灼是深有体会的,虚无到她只会可笑的像一条癞皮狗一样追着张老四祈求那一星半点的怜悯——那是当初她的世界里,唯一的念想。
后来夜锦玄希望她为了自己活,莫林琨给了她一份遗嘱一样的牵挂,陆敏行选择与她风雨同舟,而这些朋友情谊亦或是爱之所至,都是单方面的。
当苏灼慢慢的从暗无天日的地域看见一束光的时候,她就忍不住追光而去,那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的理想,只是一种生存的本能,她开始不自觉的努力活着,可能是怕以后死的时间会很长,面对黑暗的时间也会很长,她怕。
陆敏行好脾气的跟着苏灼,吃饭、逛商场、应酬,他都去。直到把苏灼磨到没脾气,“陆先生,你要干什么?你这个吨位的保镖我请不起。”
陆敏行笑了,捏了一下鼻梁,每天看着她高贵冷艳的各种应酬,说的都是动听的屁话,只有这句不怎么客气还带着怒火的才是人话,“终于说人话了,咱们这么熟,总端着干什么。”
苏灼闭着眼睛叹口气,“陆先生,我们不熟。”
陆敏行也就是在苏灼彻底被激怒的边缘试探了一下,随即又退回到安全区域,苏灼的心,还是要徐徐图之,她对自己的信任,更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建立的。
陆敏行说:“我今天来跟你短暂的告个别,我得回去了。”
苏灼:“嗯。”
“没其他话?”陆敏行再问。
苏灼对于他得寸进尺的语气非常不悦,“走不走?”
“走,我走,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陆敏行说完,贱兮兮的看了苏灼一眼,然后高贵冷艳的离开了。
苏灼突然有种被调戏了错觉,想不到陆敏行居然是这种货色,家里那位等他回去应该发他跪榴莲壳!!
想着想着,苏灼突然泛起了一阵心酸,心酸的差点就吐了。
人生没有长久,而她的那个脑子居然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冒出了陆敏行曾经在她耳边说:“苏灼,我要与你耳鬓厮磨一辈子。”
要是按照他们莫名其妙发生,又莫名其妙被苏灼单方面结束的感情来说的话,那一辈子的时间确实挺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