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天眼的功效已经消失。黄老爷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眼前只有姥姥,这位虽然老迈,但足够可爱,并永远是笑容满面的慈祥老者。
不过我是个羞于表露感情的人,这可能是东北爷们的通病。姥姥似乎能够看透我的心思,没容我感慨几句,就让我回房休息了。
躺在床上,我不禁又想起了兰姨和小爱。这二人帮了我不少忙,而且兰姨心地质朴,为人和善,小爱也是聪明可爱。
带他们回去也无妨。我甚至感觉帮助这命苦的娘俩儿是应该的,不是我爱心泛滥,只是有些事情你若不经历,永远无法体会那种感觉。
第二天,大家起的都很早,饭后,小爱得知要去省城念书,高兴的不得了。在院子里兴奋的帮兰姨张罗着收拾行李。而兰姨似乎已经漂泊惯了,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对胡黄二老显得有些念念不舍。
可正当我们大伙在院子里张罗着出发,各自道别的时候。一个肥硕的身体,突然出现在了院门前。没错,正是那个姓吴的死胖子!
雷哥和陶子谦看到他的出现立刻警惕起来,急步挡在了院门前,怒目而立。吴胖子一改之前在山谷见面时的满面笑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严肃,望着站在正房门前的姥姥说道:
“老太太,我知道今天是灰应天出关的日子。我也没什么机会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一句话。不要助纣为虐,滥杀无辜。如果他继续一意孤行,想必应天老祖的能耐再大,也架不住我们五湖四海的仙家道友们群起攻之吧!”
说完,那胖子便要甩袖离去。
可却姥姥阴沉着脸,叫住了吴胖子:
“等下一!这位道友,应天老祖闭关近百年,怎么可能滥杀?你说的这番话我着实是听不明白,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您既然是也是修道之人,可否报个名儿。改日我老太太登门拜访。”
胖子白了一眼姥姥便转身离来,边走边用他洪亮的声音说道:
“敢来我就不怕你们报复,我叫吴万金,想找我就去辽西古玩市场吧。对了,别忘了带上那枚通古斯戒指,我给你们估个价。哈哈哈。”
吴万金猖狂的笑声渐渐远去,而姥姥却依然冷静的站在原地。本来欢喜的送行场面被吴胖子搅的不欢而散。我更是满心狐疑,这吴胖子所谓的滥杀无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灰应天一直闭关,怎么可能出来滥杀。
以我对胡姥姥和黄老爷的观察,他们更不像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刚才我们院子里这六七个人,一拥而上,任凭他能耐再大也不是对手。
看来应该是他在山谷收买我们之后,认为我们都是些见利忘义的无耻小人,所以过来挑拨。但挑拨我们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最让我不解的是,他怎么也提及到通古斯戒指了呢。这通古斯到底蕴含着什么秘密呢?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姥姥语气凝重的将我叫到房间内。看着她坐在火炕边,紧锁双眉,似乎正在努力的思索着什么。
“小亮啊,听到刚才吴万金的话你有什么感觉。”
“我感觉他是在挑拨离间,但究竟是什么目的我还真不知道。”
我未加思索的回答着姥姥,而她似乎并不认同。
“亮啊,我感觉没那么简单,这个吴万金的名号我听说过,是辽西一带数一数二的高手。他的师傅也是个正直的高人,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有人真正了解他。而且那吴万金还是个隐形富豪,为人豪爽仗义,出手阔绰,绝不像是挑拨离间的人。”
“姥姥,在山谷相遇时,他就用了挑拨离间的手段,拿一些古董文玩啥的收买我们,让我们离开的。”
姥姥听我说完轻摇了几下头,继续对我说道:
“这事儿我听他们跟我说了,你这点子不错,既骗他进了山谷,又让他出了点血。不过我观察他今天的态度,不像是有意挑拨离间。而且他提到了通古斯戒指,那么这事儿就绝非那么简单了。”
姥姥一席话正中我心里所想,这些神秘的家伙即针对灰应天又了解通古斯戒指。看来他们知道的远远比我这个当局者还多。
姥姥似乎总是能够看透人的心扉,这次也不例外。看着我低头沉思,她那写满岁月风霜的手再次抓起了我,望着我说道:
“小亮啊,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搞不明白。不是我故意隐瞒什么,其实啊,我和你一样感到疑惑。不过姥姥这特殊的身子和身份注定我不好经常抛头露面,只能靠你去查查了。”
“好的姥姥,没问题,您就放心吧,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您。”
我一改之前犹豫的思绪,用坚定的眼神,痛快的答应了姥姥。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她老人家当年救了我一命,就没有我的今天。所以,面前这位隐于长白山的修佛老者。是我最可以信赖的人。
姥姥的笑容再次出现,依然是那么慈祥安逸。不过这次她并没有说话,而是盘坐在炕上,闭目养神,然后挥手示意我出去准备行装,离开长白山。丝毫不容我给她留下道别的伤感。
上午八点,在告别了姥姥和陶子谦之后。雷哥准时开动他那辆微型面包车,带着我们三人向县城进发。
几个小时的山路颠簸让我们都很疲惫,只有小爱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憧憬着未来,就像一只刚刚学会飞翔,遨游天际的小鸟。而兰姨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们,不时还意味深长的向窗外,这片她并不太熟悉的故乡。
到了火车站之后,雷哥塞给我一张名片,据说是他一个在省城卖古玩的哥们,而且资历不浅。如果吴万金是在辽西古玩市场混,那这个人一定认识。
我接过名片,与雷哥拥抱道别。说句心里话,他在山谷前双手电闪雷鸣的场景我至今难忘,只是难以跟他这个社会大哥的形象结合在一起。
不过不难看出,雷哥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直至火车开动,这位大哥还恋恋不舍的在窗外摆手道别。场面就像经典的电影送别场面。
隆隆的火车启动声,就如同一段新征程的冲锋号响,带着我前往一个熟悉的城市。奔驰的列车上,我满脑子都是这几天在长白山发生的事情。
那些狐黄白柳灰,那些佛道儒法仙,当然,还有我胸前佛手中的灰应天、左臂上的忙鳞袖箭以及我每天都在修炼的罡气。
还有,还有姥姥在房间内跟我说过的话,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以及我决绝承诺。望着窗外急速远去的山川河流,我相信,我一定能够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