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默了一下,随后才点了点头:“知道。”
“那,那你知道那个逃犯是怎么回事吗?”
沐听雨本来想问商陆,那个逃犯是不是为他指使,所以才会去指认宋景博的,但转念又觉得这样实在不好,便改了口。
不过商陆何等聪明,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当下认真回道:“我没有对他用过刑,也没有威胁过他,更没有以此对他许下什么好处。”
这几句话的意思相当明显了,沐听雨愣了愣,一时之间忽然没了话说。
“不是说好了,这些朝堂上的事你不管吗?”商陆却是没什么介意的,笑着领着她向前方热闹的街道走去,“宋大夫若是被陷害的,那再多的伪证也总有被拆穿的时候,你也不必那么忧心。”
沐听雨浅浅地笑了一下,算是对这话的认同。
不过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忍不住对商陆道:“方才是我考虑不周,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什么?”
商陆一愣,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指使犯人陷害朝廷重臣,这可是很严重的罪名,可我之前连犹豫都没有,就开始怀疑你,甚至在刚刚,我都想这么问你,这是我的不对。”沐听雨很是认真地看着商陆,“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商陆眼底浮现出一缕疑惑,一时也有些无措起来:“可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是两码事。我做错了,你没有发觉或者没有放在心上,这是你对我的宽容,但我不能丝毫不自知啊。”
“……”
商陆垂眸思虑了片刻,再抬眼时,眼中只余一片温暖柔和,“那这么说起来,你也宽容过我很多次了,可我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同你说过。”
沐听雨闻言,一笑:“那咱们互相体谅吧。”
商陆也笑,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心怀欢喜地向前走去。
又过了一天,曹元余党诬陷宋景博一事,却是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似乎这件事真的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沐听雨暂时没空再去多探听什么了,这天她用过早饭之后,也没带下人,只说自己要出去走走,便独自出了门去。
而她一个人走在街上东瞧西看的,倒真像是一个人出来闲逛的。
不过就在她被一家饰品铺子吸引时,里边猛然窜出来一个人影,差点把她撞翻在地,不过撞到她的那个人因此脚下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沐听雨刚看清这人是个身材消瘦的少年时,铺子里就又跑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后边还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丁。
那小娘子见到少年,顿时尖声喊了一句:“抓住他!”
其后一个家丁便立时凶神恶煞地走上前来,踢了地上的少年一脚,口中嚷道:“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偷我家少夫人的钱袋!”
说着还骂了几句粗话,但又觉得不过瘾,就又踹了他几脚,然后才把他拎了起来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他想要的东西时,顿时再给了他一拳:“说!东西藏哪儿了!”
少年疼的浑身痉挛,使得一旁的沐听雨下意识皱了皱眉,想着要不要管管。
可还不待她有所动作,那少年忽然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指向了她,语气虚弱道:“在、在她身上。”
沐听雨顿时一愣,而场间的其余人顿时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虽然观她气度服饰并不像一般人家,但那家丁也并未想太多,扔下少年就像沐听雨走来:“好啊,还有同伙!”
沐听雨连忙后退了两步,道:“几位莫要误会,我只是刚好路过,与他并不相识,更不是他的同伙。”
“不是?”
家丁冷笑一声,目光看向她纤细的腰身处,“真以为你大摇大摆地把东西挂出来,就觉得没人怀疑你了?现在的贼还真是猖狂啊!”
沐听雨闻言又是一怔,当下垂首看了看自己腰间,发现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绣有鸳鸯图案的绯色荷包。
其心头顿时一震,想到了这少年猛然到撞自己的情景,原本她还以为是意外,现在看来分明是他知道自己跑不了,所以故意想嫁祸给她。
一想到此,她顿时又退了几步,趁着那家丁还没大步跟上来之前,连忙出言道:“我与他的确没有关系,这荷包也是他刚刚放在我身上的。”
“笑话!就那么一下,他就能把这东西挂你身上?真有那么厉害,还能让我们看见他偷东西?”
听着家丁的话,沐听雨心头也是涌上一阵疑惑,不过她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只一边退一边道:“你们若是不信,那我大可以随你们去一趟衙门,我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总不会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跑了吧?”
此言一出,那家丁便不由地停了脚步,回头看向了自家的少爷。
由此看来,这对年轻夫妻应当只是商贾人士。
年轻男子皱着眉头看了看沐听雨,先前他就觉得这姑娘气度不凡,如今观其言语谈吐,也隐隐透着几分世家小姐的意味来。
商人对于这些的“嗅觉”总是灵敏的,所以他摆了摆手,暂时让家丁退下,还算和气地对着沐听雨道:“敢问姑娘是?”
“我姓沐。”
见对方是个讲理的,沐听雨心中便松了口气,不过面上却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越发显得她来历不凡,“家父礼部郎中,沐娄。”
“……”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不由地变了脸色。
他们虽不认得沐听雨的脸,但对于沐听雨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毕竟京都前阵子传的流言里,大部分都是有关于她的。
“原来是沐小姐。”
年轻男子的态度越发恭敬了起来,“既然是沐小姐的话,那想来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在的,小姐怎么看得上贱内的东西呢,是我们糊涂了。”
“无妨。”
沐听雨这才有空解下腰间的荷包,递还给对方,“这东西忽然出现在我身上,你们一时间误会了也实属平常,不过,”说着,她便看向了地上垂首不言的少年,“方才听你们说,你们是亲眼看见他偷东西了?”
年轻男子对于沐听雨忽然问这个也有些不解,不过他也没多问,只是恭敬地回答:“是。”
“那可就奇怪了。”
沐听雨紧盯着地上的少年,“你是谁?”
少年没有回话,却缓缓抬起了头,沐听雨顿时就注意到了他的一双眼睛,满是冰寒和漠然,还隐隐透着一丝难言的压迫。
这种眼神,沐听雨只在一种人身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