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榃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里高大的树木上,暗中窥探屋子里的情景。
他耳朵微动,凝神去听屋子里的人说话声。
“主子,还是未见那对师徒的踪影。他们二人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步榃心里微动,按捺住自己的气息。
仙儿和那老头果然来上京找他了!
世子揉揉自己紧皱的眉头:“我知道结果。
找个人还需要我来教你们吗?
杖一以前的房屋不会找一下?”
他声音不耐,下属身形一顿,“是。”
“下去吧。”世子摆了摆手,闭着眼睛道。
步榃冷哼一声:还以为有多厉害,只是来诳他的。
看来那老头和仙儿藏得很紧。步榃稍稍放心。
又蹲在那里许久,想看看这莫名其妙的世子还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很快这世子大约是累了,要了水,去沐浴。
步榃即刻起身走人,隐藏着的安慰察觉到人影。
立刻乘胜追击,但是实力差距过大,被远远地甩在后头,连步榃的身影都看不真切。
“主子。”下属硬着头皮在外面禀告。
世子闭着眼任由侍女给自己擦拭,略微不耐:
“有怎的?”
“属下无能,刚刚发现有人潜伏在院中,着力去追,未果。”
世子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带着无边冷意。
服侍的女仆心里一颤,手上的力道不减。
“真是养你们吃干饭的!”他手用力一拍,浴桶里的水拍落地上。
侍女吓得浑身一抖,手上颤颤巍巍的。
“找个人找不到,如今都被别人在院子里盯梢了,发现不了就算,还追不上!
我是不是养了一群废物!”
“属下无能。”
“无能无能!”世子气炸,“给我加强防守!”
下属领命退下。
世子在里面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究竟什么人,竟然这么大胆!
身后的侍女显然心理素质还不够稳妥,如今手一抖一抖的。
世子觉得烦躁,反手就把人扯到浴桶里。
侍女措不及防,尖叫了一声,很快,里面就传出水声拍打的声音。
待到一切都结束,地上水迹斑斑,侍女一副被摧残过的模样。
“来人,弄干净。”世子餍足地起身,下人鱼贯而入,服侍穿衣的穿衣,抬浴桶的抬浴桶。
很快室内就被清理干净。
步榃在夜空中极速地飞行,迫不及待地向着自己记忆中的房屋飞去。
观仙儿和杖一出去一日,除了打听消息,再也没做其他事。
师徒二人回到住处,又像第一日到上京那边,累瘫在椅子上。
“这李红梅可真够阴险毒辣的,竟然连死去的人都不放过。”
杖一抑制不住内心的痛恨,骂道。
观仙儿点了点头,又问:“她又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竟让自己的侄女做了姨娘。”
“哼,遭报应了呗!”杖一恶狠狠地说到。
这女人竟然美其名曰帮小姑子迁坟,以让小姑子享福。
但是背地里却拿这个威胁步榃回来,想让步榃帮她!
自己引狼入室,把侄女变成丈夫的姨娘,还怀了身孕,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什么声音?”观仙儿耳朵一动,听见外面推门的声音,惊恐地坐直,看着自己的师傅。
杖一还在忿忿不平,以至于没听见。
“怎么了?”他奇怪地看着自己徒弟。
观仙儿已经站起身来,躲到杖一旁边:
“师傅,外面,有人推门进来了。”她表情惊恐。
“不可能!”这地方只有我和落阳和你相公知道。”杖一起身护着观仙儿。
眯着眼睛往外看去,差点儿心都从嘴里跳出来。
外面有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就这么大喇喇地打开他们的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这……这……”杖一一遍护着观仙儿,一遍语无伦次地说着。
很显然,他也没料到竟会有人闯来这里,拉着观仙儿急急忙忙就要扭动墙面的开关。
观仙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转头看外面,生怕下一瞬就被人从后面抓住。
“站住!”一道声音厉声喝到。
观仙儿和杖一立马僵住,缓缓转过身来。
蒙着脸的步榃从见到二位老人的背影,就有点儿怀疑。
如今这二人转过来的面容,也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你们二人,为何在这里?”他声音沉得可以拧出水。
“相公!”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观仙儿鼻子一酸,眼睛一热,委屈地喊到。
步榃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盯着陌生的脸皮,他嘴角抽搐。
“你二人,怎么这个打扮?”
他已经走到观仙儿面前,一把把人抱住。
观仙儿胳膊攀上他的腰,埋进熟悉的怀抱,心里才真正安宁下来。
杖一在一旁看着这两小夫妻毫不避讳他,回到:
“你自己不也这个打扮?大晚上的做贼去呢?”
步榃拉开自己的面巾,不理杖一。
他想摸一下自己娘子的脸,但是手虚空地抓了好几下,又收回握紧。
最后还是慢慢地摸去脖子那里,沿着拿到细微的痕迹,慢慢地撕开。
很快,观仙儿姣好的面容重新出现。
步榃吐出一口气,这才如释重负地摩挲着仙儿的脸蛋。
满是心疼地问道:“怎的到这儿来了?你都瘦了。”
观仙儿眼眶红红,盯着他的脸不放,控诉道:
“谁叫你没有按时回来,我以为你要做这上京的贵公子,不要我这糟糠之妻了。”
步榃笑了一下:
“傻瓜,怎会不要你。”
二人气氛眼见着热络起来,两人的头慢慢靠近,眼神纠缠在一起。
杖一已经回到桌子旁坐下,手上拿了一杯茶,重重地咳了一声。
二人之间的旖旎气氛顿时消失无踪。
观仙儿脸色发烫,推开步榃,拉着他一起坐下。
“你怎知道我们在这儿?”她握着步榃的手,不舍得放开。
步榃眸色深沉地看了一眼杖一,杖一嘴巴开了开,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你们二人被七王爷府里的世子盯上了。
他和你们一条船来的上京,还把你二人在鲤鱼门的事情摸的一清二楚。
今日来府里寻我,特意说了你们二人,来试探我。
这儿是我姑姑从前住过的地方,我试着来找,竟找到了。”
杖一茶都忘了喝:“这小子果然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观仙儿不自觉地用了抓着他的手,着急到:“那你没被他发现什么吧?”
步榃反手和她十指相扣,安抚她道:
“无事,他即使知道些什么,也没有真凭实据。”
他话音一转,沉吟道:“只是如今不知他意欲何为。”
观仙儿心疼地看着他,懊悔到:
“都怪我和师傅贸然来这,给你惹麻烦了。”
杖一无力地看了看自己飞快叛变的徒弟,顶着步榃冷峻的眸眼,说到:
“不说这些,来到来了,多说无益。
如今我和仙儿把他们甩掉了,乔装打扮住在这儿,应该无事。
你这边调查得如何了?”
观仙儿的心提起来,紧张地看着步榃,生怕他遇到大麻烦,事情不顺利。
“李红梅这天杀的贱妇,如今疯疯癫癫的,说话也神神叨叨的。
总嚷嚷着有人要害她,问她姑姑的灵柩放哪儿了,她就像哑了一般。”
杖一恨的一拍桌子,“怎么会有这般心思歹毒之人!”
“宰相呢?”他不由得问道,随即又低下头,仿若自己说了废话。
步榃扯了扯嘴角:“不提也罢。”
宰相见了他就如同见瘟神,若不是因为他如今是唯一的儿子,只怕此生不愿再见。
步榃几次问他姑姑的下落,他也一问三不知。
“莫不是他设计好了,拿着落阳捆着你在府里。”杖一想了想,说到。
步榃沉默不语,手上只摩挲着观仙儿的手指。
观仙儿担忧地看他。
杖一想了想,说到:
“皇帝膝下无子,偌大的皇室,如今只七王爷府里有个世子。
皇帝如今病重,却并没有立下下一任诸君。
想来七王爷府里的那位着急了,动了想要招揽宰相府的心思。
毕竟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宰相背书,他想要上位,岂不是很顺利?”
步榃心烦意乱:“我只想找到姑姑的灵柩,回鲤鱼门过安生日子。”
“你以为易岚会这么放过你吗?他连鲤鱼门的事情都摸透了。”
杖一无奈地叹息道。
观仙儿这才后怕起来,他们刚刚说得那些,都是朝堂上风谲云诡的事情。
一个不小心卷进去就是万劫不复,如今那七王爷府里的易岚世子就轻而易举地知道了她家的事情。
步榃看她心神不宁,抬眼止住杖一,杖一看了看自己徒弟,尴尬地闭上嘴。
“走,我去给你烧水洗澡,洗一洗睡觉。”
他拉着观仙儿进了厨房,到院子的水井打了两桶水,倒进大铁锅里。
很快灶里就燃起熊熊大火,猛烈地烧着铁锅上的水。
观仙儿靠坐在步榃肩膀上,看着火舌吞噬柴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在这寒冷的上京,如今二人却觉得温暖如斯。
“你以后别离开我这么久了,我一点儿都不习惯。”观仙儿嘟囔着说到。
步榃听她声音低落,暗含委屈,忍不住心疼。
低下头去蹭她的脸颊,怜惜地亲了一口:
“傻瓜。”
观仙儿不满地转过身来,恰好与他的脸相贴。
思念就这么破土而出,刚刚被杖一打断的浓烈感情再次酝酿开来。
二人在温暖的厨房里吻得难舍难分,如胶似漆。
到底是小别胜新婚,步榃很快就控制不住自己。
观仙儿也一步步沦陷。
就在二人就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灶里的柴突然掉落,火星子溅了一地。
观仙儿气差点儿被吓得跳起来。
步榃也不得不停下来,二人一看,差点儿气笑。
原来是两人情浓,忘了看火,这灶里的柴烧的差不多了也没人推进去,可不就掉出来了。
步榃非常顺手地拿了一根最大的柴放进去,又把刚刚那些烧短了的柴火往最里面堆去。
然后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尘,对着观仙儿说到:“继续。”
观仙儿咬着唇,眸光潋滟地看着他。
下一瞬,步榃迫不及待地捧着她的脸,低头压了下去。
杖一在等了许久不见二人烧得热水出来,本想要过去催促。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把跨出去的脚给收了回来。
算了算了,不洗一晚又不会怎样。
观仙儿浑身难受,推了推沉迷的步榃。
“怎么了?”
“水热了,我想洗澡。”观仙儿看了看冒着腾腾热气的锅。
步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洗洗赶紧睡。”
观仙儿看他话里有话,脸蛋红扑扑的,也没有反驳。
宰相府里却差点儿乱开了锅。
原来宰相回来,突然说要见大公子,下人们去寻时,却发现大公子不在府中。
宰相气得一拍桌子:“赶紧给我去找,竟是每一人跟着大公子吗?
混账东西!”
下人们连忙去找,可是连去哪里找都不知道,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上京城里撞来撞去。
“老爷,不要动怒,气坏身子就不好了。”南欣儿娇柔地靠了上来。
温柔小意地拿着帕子在宰相额间按揉。
“你还怀着身孕,不要到处走动免得下人冲撞了你。”
宰相大人伸手带着南欣儿的手往下,放在膝盖上,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今日在家,可知那逆子在做和事?”
南欣儿乖巧地坐在他身旁,劝到:
“老爷不要开口闭口逆子,大少爷听了多寒心。”
宰相大人冷哼一声,“他哪里会寒心?只怕没有我这个父亲,会过得更加逍遥自在!”
南欣儿乖巧地顺着他的气。
“今日七王府的世子是不是来了?”宰相闭着眼睛问道。
“是来过,和大少爷谈了片刻边走了。”
“哼,真是急切,从我这里讨不着好,就去讨好我的儿子!”
“老爷今日找大少爷又是为何?”
宰相突然烦闷地说到:
“还能为何,这人出去这么多年,生怕他什么都不知,眼皮子浅。
别人找上门来,什么都答应,宰相府迟早要完。”
“我看大少爷不是那样的人,老爷该多谢信任他。”南欣儿温柔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