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盛济医院手术室外 日 内
人 杨姝婆婆 杨姝公公 杜帝
杜帝出来，杨姝的公公婆婆立刻过去。
杜帝：手术是成功的，孩子取出来了，2900克，男孩。子宫保住了，现在已经在关腹。
杨姝婆婆：孩子呢，在哪里？
杜帝：孩子发育不太好，要先去NICU，新生儿科的医生后面会跟你们交代的。
杨姝婆婆：不行，我们现在就要看孩子。看到了我才安心。他爸爸还等着我发照片呢。
杜帝：现在真的不可以。
杨姝婆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孩子是活的吗？是不是你们手术时伤到孩子了，故意不给我们看。
杜帝：没有，他现在只能呆在保温箱里。我跟你们说过了，新生儿科的医生会跟你们交代情况的。
杨姝公公：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孩子？
杜帝：等下你们问新生儿科的医生。
杜帝进去了。
杨姝婆婆：老头子，赶紧叫儿子回来，这个医生肯定在骗我们。孩子要是好的，怎么会不给我们看呢？
杨姝公公：他已经请好假了。
19-2 盛济医院观察室 内 日（7.5扉页）
人 杜帝 吴聪睿
杜帝一脸无奈，走到吴聪睿身边坐下了。
杜帝：心里很不舒服吧，明明应该你参与的手术，最后还是没能参与进来。
吴聪睿：你一定在心里笑话我吧？
杜帝：我的确很想参加这台手术，所以当时田主任指派我负责这个床的时候，我特别开心。
吴聪睿：我也是。所以之前黄主任从田主任那里要来这台手术，主管医生换成她的时候，我只顾着开心了，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杜帝非常坦荡地笑了，吴聪睿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就这样消除了之前的介怀。
杜帝：想不想详细了解一下这台手术？
吴聪睿一脸期待地看着杜帝。
杜帝：一会结束了，我给你详细讲讲？
吴聪睿：真的？太好了，我刚才在观察室看着的时候，还真有几个问题搞不清楚。
杜帝：我就猜到了！行了，先不跟你说了，孩子要被送去NICU了，我得陪着过去。
吴聪睿：恩，你先去吧。
19-3 盛济医院妇产科病房
人 杜帝 杨姝 杨姝老公魏阳 杨姝婆婆 新生儿科护士
杨姝全家人在病房里焦急等待着。新生儿科的护士抱着孩子跟杜帝一起进来，众人赶紧围了上去。魏阳把孩子接过去。
杜帝：今天孩子可以在病房里了，虽然出生的时候评分不太好，养了两天后，呼吸循环都已经没问题了。
杨姝的家人没有理她，各自去观察赞叹着孩子。婆婆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喜滋滋地发朋友圈。
杨姝：给我看看。
一家人这才想起来亲妈还在床上呢，魏阳把孩子抱过去。
杨姝：宝贝，你长得像谁呀？
魏阳：看不出来，怎么是个塌鼻梁？我们两个鼻子都挺高的。
杨姝婆婆：我发家庭群了，你舅舅说谁也不太像。
说完这话，杨姝婆婆疑心顿起，又跑过去仔细看了看孩子，再看看杨姝和魏阳，觉得越看越不像。
杨姝婆婆：你小时候嘴巴也不长这样，这孩子到底像谁？
杨姝公公：也不太像我小时候。
杨姝婆婆：这是我们家孩子吗？
新生儿科护士和杜帝对望了一眼。两人过去仔细检查了手环。
新生儿科护士：没错，是你们家的，手环很清楚。
杨姝婆婆：这手环是什么时候戴上的？
杜帝：在手术室就戴上了。
杨姝婆婆：这孩子生出来的时候我们也没见着，你说手术室里就戴上了，我们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弄错了？
杜帝：这怎么可能！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杨姝婆婆：你上次还弄错手术同意书呢，有什么不可能的？
杜帝被怼得说不出话。
新生儿科护士：真的不可能，医院管理是非常严格的，每个环节都要有人确认，抱错孩子过去还有可能，或者有些不正规的医院也说不准，在盛济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杨姝婆婆：那你仔细跟我说说，每个环节是怎么确认的？儿子，你说要不要让刘主任再来听听，看他们是不是骗我们。
杜帝一听刘主任，简直火冒三丈。
杜帝：不相信自己做亲子鉴定去，我们没时间陪你们瞎猜。你要不相信，就找外院去做。
杜帝拉着新生儿科护士就走。
杨姝婆婆：做就做！
杨姝：妈，不可能的，你们别闹了，我听说孩子刚生下来没长开，都看不出来像谁，再长长就能看出来了。
杨姝婆婆：这个医生一直在犯错，妈真的不放心。
杨姝：不是你们说盛济是最好的医院吗？最好的医院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杨姝公公：做就做一个，反正也不麻烦。
杨姝：你们，明着是怀疑医生，其实是怀疑我吧？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杨姝：我怀孕的时候，妈天天盯着我问怀孕时间，日子算了好几遍，妈，要是魏阳没有回来过，你怀疑我，我无话可说，可是他调休回来过三天，我怀上了，就那么可疑吗？
魏阳：妈没有怀疑过你，她也没跟我提过。
杨姝婆婆：我不是怀疑你，你俩结婚好几年没怀上，那时候一下怀上了，我是高兴，是关心。再说，我就是纯粹担心抱错孩子，你看新闻，有个人养了28年的儿子，生了癌症，妈妈要给他换肝，一检查，发现不是自己的孩子，抱错了，这得多冤啊，做个亲子鉴定安心。
魏阳：这个新闻我也看过，小姝，你千万别多心，我相信你，爸妈也相信你。再说，咱们自己的孩子，有啥好怕的？
杨姝委屈得哭了起来。
杨姝：你们就联合起来欺负我。
魏阳：真没有，乖，你就配合妈妈一下，让妈妈安心吧。
杨姝只好点头了。
19-4 盛济医院田主任办公室 日 内（7.5扉页）
人 杜帝 田主任 黄韵玲
田主任气得吹胡子瞪眼
田主任：你就好好跟他们解释一下流程，告诉他们肯定不可能，再从新生儿科找个认证，这事不就完了？人家现在又是要亲子鉴定，又要联系媒体，杜帝，这么简单的一个家属疑心病，很好解决，你是怎么搞到这么复杂的？
杜帝：我就算解释完，他们也不会相信的，能让外院的医生质问我，怎么会信任我呢？
田主任：杨珍珍那个事才过去多久，现在又发生跟家属沟通的问题，你怎么就不能取得别人的信任呢？你到底干了什么？
杜帝不吭声。
黄韵玲进来。
黄韵玲：她干了什么？她当然是干了什么，家属才不信任她。
田主任：哎哟，稀客，黄主任，你消失了两天，是怎么重新接通手机信号的？怎么，前阵子去喜马拉雅了还是海底了？
黄韵玲：对不起田主任，我手机在派出所被砸坏了，处理完事情才去重新办的。这事以后跟您道歉。现在先处理杜帝的事。
田主任：所以杜帝干了什么？
黄韵玲：杜帝在跟患者家属交代手术方案时，拿错了手术同意书，把一个晚期宫颈癌手术患者的同意书交给了家属，家属看到吓坏了。所以这事之后，家属就不是很信任杜帝，当然，杜帝也一向强势，不会跟家属好好沟通。
杜帝：黄主任，我已经尽量耐心地跟他们沟通了，但你不知道……
田主任：杜帝，你是张主任的最后一个学生，我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但是你能不能少犯点错？我刚让你进科研项目，你就给我惹这么大事？
黄韵玲：更糟糕的消息还在后面。
田主任：她还能犯多大错？你说？
19-5 盛济医院监控室 内 日
人 杜帝 田主任 黄韵玲 新生儿科大主任 新生儿科护士（影像） 保安
监控室的屏幕上，杜帝和新生儿科护士护送着孩子出来，一路上两人都没有离开孩子，一直送到NICU。
新生儿科大主任：停一下。
保安把画面停住。
新生儿科大主任指着婴儿从手术室出来时手上的手环。
新生儿科大主任：除非你们那天手术室里还有个产妇，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搞错的。我们新生儿科不背这个锅。
田主任和新生儿科大主任对视了一眼，又看看杜帝。
黄韵玲：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男的被戴绿帽子了，说不定家属早有察觉，才坚决说孩子不像。
田主任：杜帝，证据确凿，医院的流程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个事还是因为你的沟通问题搞大的。现在你去负责跟家属交涉，你告诉他们，自己家里的事情自己内部解决，闹大了对他们没有好处。
杜帝看着屏幕，眉头紧锁。
19-6 盛济医院妇产科病房 日 内（7.5扉页）
人 杜帝 杨姝 杨姝婆婆
杨姝婆婆在病房里长吁短叹，杨姝躺在床上，愈发憔悴了。婆婆看看手机。
杨姝：妈，你去食堂吃点东西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婆婆：他们两个去找记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唉，这事闹的。
杨姝：你呆在这里叹气也没用，出去吃点东西，顺便散散步。
杨姝婆婆（想了想）：我出去走走，给你买点吃的。
杨姝婆婆出去后，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杨姝：进来。
杜帝进来，掩好门。
杨姝：你是抱错孩子的那个医生？我家里人都不在，你来干什么？
杜帝：我在外面等了一上午，才等到你家里人都出去。
杨姝：你有话对我说？
杜帝：今天，我们查了所有的监控，发现没有任何环节出问题，也就是说，孩子，的确是你在手术室里生出来的那一个。领导让我直接告诉你的家属，但是我想先跟你谈谈，这样继续闹下去，对你没有好处。你能不能跟他们说实话？
杨姝：（又惊又怒）你的意思是……
杜帝：不管怎么查，医院都没有问题，这个孩子是你的孩子。如果亲子鉴定跟父亲不匹配……你能不能跟家人说实话，不然他们闹大了，后果不堪设想。
杨姝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杨姝：听起来你是为我好，觉得我不要把出轨的事情闹到人尽皆知，是这个意思吗？
杜帝没有说话，但是眼神暴露出她的想法。
杨姝：你姓杜对吧？杜医生，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有出轨。我跟我老公结婚3年，都没怀上，他是搞建筑的，前年被外派到非洲援建。从他出去那天，公公婆婆就对我严防死守。刚开始，是去哪都要报告，后来除了上班时间，只要发现我聚会的饭局上有男人，甚至逛街时有男性跟我问了路，婆婆都会不高兴，跟我老公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就会告状。后来为了省得麻烦，我索性拒绝了所有同学和同事的聚会，所有东西都网购，下班就回家。去年我老公休假回来几天，没想到就怀上了，我真的特别高兴。
杨姝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
杨姝：一方面我高兴自己终于怀孕了，等老公援建回来，就是爸爸了，另一方面，我怀孕了也可以出去吃饭逛街了，都怀孕了，你总不能还说我出轨吧？杜医生，这两年我过得好难，我跟你指天发誓，这个孩子是我老公的，我没有出轨，我要是说了一句谎话，天打雷劈。
杨姝颤巍巍从床上下来，欲跪，杜帝连忙扶住她，把她按回床上。
杜帝：不要下来，小心伤口。
杨姝：我求求你，不要撒谎，杜医生，我看你的脾气，是个直率的人，你不要帮着医院撒谎，我真的没有出轨。如果不能证明我的清白，我这辈子就完了，我不想背着冤枉和屈辱活一辈子。
杜帝这下彻底被搞晕了。杨姝的坚决让她也犹豫起来。
19-7 盛济医院会议室 日 内 （7.5扉页）
人 田主任 某报记者 黄韵玲 杜帝
报社记者在会议室采访田主任，田主任很激动
田主任：这在盛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即便是在没有数字化管理、没有手环的七八十年代，盛济对婴儿的管理都是最严格的，更何况在当今社会。这位是当事医生杜医生，根据规定整个婴儿的移动都是由新生儿科的护士进行，作为妇产科住院医师，她只是进行了陪同和协助交接，试问，一个连婴儿都没沾手的医生，怎么可能会抱错孩子？
记者：杜医生，在整个流程中，你没有碰过婴儿是吗？
杜帝：在手术室里，我一直协助田主任进行手术，因为这个手术比较特殊，所以手术全程医院内部有拍摄存档，你们可以去查。婴儿拿出来后交给了新生儿科，新生儿科在确认婴儿状态后，就放进了保温箱，手术结束后由新生儿科护士推走保温箱，我陪同去了NICU。整个过程，包括新生儿科后来把孩子送过来，我都没有碰过婴儿。
记者：那是不是新生儿科在内部管理时搞错了呢？
杜帝还没张口，田主任就拍桌子了。
田主任：绝无可能！NICU是什么地方？管理严格到苍蝇都飞不进去！
记者：那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产妇出轨，但是拒绝承认，是吗？
杜帝张张口，想起杨姝
【闪回
杨姝：你不要帮着医院撒谎，我真的没有出轨。如果不能证明我的清白，我这辈子就完了，我不想背着冤枉和屈辱活一辈子。
杜帝：没证据的事情你不能乱说……
田主任：你不是已经跟家属谈过了吗，叫他们认清这个事实？
杜帝：（犹豫）产妇不像个撒谎的人，她说她没有出轨……
田主任：你在胡说什么？明明就是她撒谎！
记者：田主任，这可是个罗生门了，我看，要么就是产妇撒谎，要么就是医院撒谎，杜医生这么犹豫，恐怕有什么内情，我不能帮你们写澄清报告，我希望你们拿出更确凿的证据，我也会继续调查的。
记者关上录音笔，合上笔记本，收拾一下走了。
田主任：这……这怎么能是罗生门呢？事实铁板钉钉非常清楚啊！杜帝，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叫你来澄清，你却来拆台！
杜帝倔强地不发一言。
田主任：（绝望地）算了，不管这事院里怎么处理，我都不想留你了。就算你是张主任的关门弟子，妇产科也不能接受不站在医院这边的员工。
一直在旁默默看着的黄韵玲，对杜帝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黄韵玲：田主任，或许这件事真的有隐情，我觉得还是再查查吧。
19-8 【闪回新拍】刘念白家/美实验室 内 夜
人 刘念白 林未 导师
刘念白在沙发上昏睡，旁边是翻开的病历本，胡子拉碴的他也不知道在家颓了多久了。手机不停响，把他吵醒，他勉强睁开眼睛拿起来看，发现是林未，就扔在一边没有接。过了一会，又有无数个微信提示音过来，他不耐烦地拿起手机准备把提示音关掉，却看到林未发了一连串：“杜帝出事了！”他一个激灵坐起来，开始仔细看林未发的微信。
刘念白：这点事就要开除？开什么玩笑。医院不承认犯错，产妇不承认出轨，亲子鉴定不匹配，这么狗血？
【闪回新拍 国外实验室
导师Lawrence：Bai，The beauty of the science of genetics is that it is too esoteric. You must be rigorous, and must deep dive, before you can see the most beautiful truth. I have seen it without my own eyes, even if the paternity test does not match, the child can still be biological. There are so many secrets hidden inside the human body that are waiting for you to discover.
（你知道基因科学的美妙之处在于，它太深奥了，你必须严谨对待，必须有深挖的精神，才能见到最美的真相。我曾经见过，即便是亲子鉴定不匹配，孩子也是亲生的，人类的身体深藏着很多秘密，你要认真挖掘。）
刘念白开始打Lawrence的电话，打了七八遍，那边一个没睡醒的声音接了电话。
Lawrence: Hi Bai, Do you have any idea what time it is in US now? Plus, I’m 70!
刘念白：Oops, I always think you are 30! I’m sorry but I really need you ... no, my girlfriend really needs you.
Lawrence：Your girlfriend? I am listening！
19-9 盛济医院妇产科会议室 内 日
人 妇产科全体
大屏幕上Lawrence出现，向大家热情打招呼，田主任第一次见到这么著名的科学家，激动的手抖，还赶紧把头发理了几下。
Lawrence：Hi everybody, I’m Lawrence, nice to meet you .
刘念白：各位领导，各位同事，Lawrence是我的导师，著名的基因科学家，也是盛济与约翰霍普金斯联合项目的首席科学家，Lawrence, this is Dr.Tian, my boss in china. And all these are my colleagues.
Lawrence: Hollow Dr Tian, 久仰久仰。
Lawrence突然冒出来的中文，让大家哄笑起来，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
刘念白：关于最近妇产科出现的抱错婴儿纠纷，Lawrence认为，有可能是基因问题引起的。
众人一片哗然。
刘念白：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情况，请Lawrence向我们介绍一下，Lawrence please.
Lawrence: We once assisted a couple to give birth to a test-tube baby. However, the blood type of the baby was not compatible with either parent. They questioned that we used the wrong sperm or egg. The paternity test showed that the mother matched but the father did not. As you know, in our hospital, it is absolutely impossible to get the sperm or the egg wrong. After a lot of genetic testing, we found out that the baby, although not the father’s biological child, was actually a close relative of his, for example, his brother. But, the father has no brother...!
（在我们医院，有一对夫妻在我们的协助下，通过试管婴儿技术，生下一个宝宝，但是宝宝的血型跟父母都对不上，他们怀疑我们用错了精子或者卵子。亲子鉴定的结果是，妈妈匹配，爸爸却不匹配。但是对我们医院来说，搞错精子或卵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我们做了大量的基因检测，查出这个宝宝，虽然不是爸爸的亲生孩子，但却是爸爸的近亲，比如爸爸的兄弟，这个爸爸并没有兄弟。）
会议室里，英文好的几位主任一脸惊讶，英文不好的赶紧扯着别人问。
王英：（拉着吴聪睿）他说啥？他说啥？
吴聪睿：就是说也碰到过这种情况，最后基因检查说不是爸爸的孩子，是爸爸兄弟的，可是爸爸没有兄弟。
王英：那是见鬼了吗！人鬼情未了？
吴聪睿：嘘，听他怎么说。
Lawrence: The truth is that the father is actually mosaic! The current belief is that human mosaicism occurs in the early stage of the formation of fertilized eggs. When the inner cell mass is formed, some genetic materials of the cells, for example, a certain part of the chromosome or gene, mutates. When such an embryo grows up, there are two separate DNA systems in the body.
（这个父亲，是一个人类嵌合体的现象。目前认为人类嵌合现象发生于受精卵形成的早期，是内细胞团形成时部分细胞的遗传物质，如某一部分染色体或基因发生变异，形成嵌合现象。这样的胚胎成长起来之后，体内会有2套分别的DNA系统。）
众人一片感叹和惊讶，并且热烈讨论起来。
王英：啥意思，啥意思？
吴聪睿：就是说，爸爸原来是嵌合体，自己就有两套DNA，精子也有两种，这样孩子的基因就有两种可能。
王英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鹅蛋了。
王英：就是一个人能生下两个种？人生赢家啊！
Lawrence: After further examination, the DNA of the father's some semen was consistent with the baby's, but the embryo could come from the others There are now fewer than 100 such cases reported worldwide. If your hospital did not lie, and the mother did not lie, this is the only possibility.
（进一步检查之后，发现爸爸精液的DNA与宝宝相符，精子来自另外一套DNA。现在全世界这样被报告出来的病例只有不到100例。如果你们医院没有撒谎，母亲也没有撒谎，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刘念白：Thanks, Lawrence! If we want to perform similar tests, will you be able to help？（如果我们希望进行类似的检测，你可以帮忙吗？）
Lawrence: Of course！
刘念白：Great. Let me discuss with my colleagues first, and get back to you later. Thanks.
Lawrence: God bless your girlfriend. Bye~
场内一片混乱讨论，注意到Lawrence最后一句话的，只有李骏骁，他眼中燃起了嫉妒和愤恨的火光，狠狠瞥向杜帝和刘念白。
杜帝只是感激地看着刘念白。
李骏骁：我不建议检测，全世界只有不到100例，哪有那么巧，我看根本就是产妇撒谎。基因检测费时费力费钱，如果结果出来不是，那么对医院损失更大。
刘念白：李医生，你作为主治医师，难道不知道，科学的精神可不是一句“哪有这么巧”就能解释的。
田主任：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你们这些住院医师，也说说。
住院医甲：世界上不到100例的罕见情况，和比比皆是的出轨撒谎之间，我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黄主任：聪睿，你觉得呢？
吴聪睿：我……
杜帝期待地看着聪睿。
吴聪睿：我觉得小概率事件不太可信……
吴聪睿没有力挺杜帝，杜帝有点失望。
刘念白：这是一个展示盛济实力的绝佳示例，如果结果是基因嵌合体，媒体一定会大肆报道，盛济的妇产科基因检测和产前诊断就会一举成名；如果不是，孩子跟母亲的DNA一定是匹配的，做实出轨证据。这有什么不好呢？
刘念白前半段话明显让田主任心动了，他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
田主任：为了医院的清白，也为了不让杜帝蒙受不白之冤，我决定，做，念白，这个事就交给你了。
19-10 盛济医院妇产科办公室 内 日（7.5扉页）
人 魏阳 杜帝 刘念白
杜帝：现在就是这种情况，需要你和杨姝都做基因检测，结果出来需要半个月。
魏阳：我不想做。这本来就是你们医院的失误，不要再找理由了。
杜帝：医院是不可能失误的，你要是不做，你老婆怎么办？你们表面上是在告医院，你的父母，难道不是一直在怀疑杨姝吗？
魏阳：我就是宁愿相信是医院失误了！如果结果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嵌合呢？我的绿帽子不是戴定了？
杜帝：杨姝在你父母的监视下，为了让他们安心，放弃了一切社交和娱乐，你又不信任医院，又不信任老婆，那我问你，如果你坚持打官司，在诉讼拉锯的这几年，这个孩子怎么办？你养不养？
魏阳：我为什么要养别人的孩子？
刘念白：如果他是你的孩子呢？
魏阳：我不相信。
刘念白：你的妻子现在很痛苦，男人在妻子的痛苦面前，不能不作为，否则……
杜帝：否则会害死她的你知道吗？杨姝说，她绝对不会带着这种嫌疑走出医院！那样她这辈子就完了！你要是个男人，你就要为了爱你的人好好去做决定，在信任和爱的基础上去做决定！
魏阳眼圈红了。
魏阳：我真的，很怕。
刘念白：怕没有用，你是爸爸了，以后在你的儿子面前，你是顶天立地，还是被恨一辈子，你自己选吧。
19-11 盛济医院空镜
19-12 盛济医院妇产科病房 日 内
人 杨姝 刘念白 杜帝 李飞
李飞把输液完了的药水袋换了一个新的，刘念白坐在杨姝床边，明显消瘦了不少。
李飞：你很久没去说脱口秀了吧。
刘念白：说不出来，自己不想笑，也不想看到别人笑。
李飞：那你跟林医生和好了吗？
刘念白：你怎么知道我们吵架了？
李飞：以前他天天在病房，跟你打打闹闹的，现在他能不来病房就不来，你们俩这么好的CP哦不兄弟，有误会要早点解除。
刘念白：她今天烧退了没有？
李飞：早上一次中午一次，体温都还没降。感染这种事难说，就算抗生素给对了量也够，自身免疫力也要起很大作用，她又不吃又不喝，全靠吊水，我看够折腾一阵子的。
刘念白：再烧下去，其他器官也会受影响。
李飞：那怎么办？而且她现在天天就是睡，叫也叫不醒。
杜帝敲敲门进来，拿着一杯热牛奶。她走近刘念白把牛奶递给他。刘念白不接，杜帝摸摸刘念白的头，刘念白乖乖接了。李飞看到，气得嘟囔着出去了。
李飞：林医生，我恨你，你争点气行不行！
杜帝：谢谢你，帮我努力澄清，还一直照顾杨姝。
刘念白：我一半是为了你，一半是为了我。
杜帝：先喝点牛奶，你最近瘦了很多。就算心里有事，也不要虐待自己。身体要健康，才有能力去解决问题。你那么臭屁，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刘念白：不，我很懦弱的，我很多问题解决不了，甚至一直都没跟大家说真话。杜帝，我是刘正华的儿子，我留在盛济妇产科，最开始只是为了气他而已。
杜帝惊讶地看着刘念白。
刘念白：盛济妇产科是我妈工作过的地方，很多年前她是这里的护士长，就是你看到的病历上的名字——白晴。
杜帝：那个反复感染，然后抑郁症的病历……
刘念白：我六岁的时候，我妈突然不见了，我爸很快把我送到国外的姑姑家，他们只告诉我，我妈出了意外去世了。我很恨我爸，觉得就算我妈走了，他为什么要把那么小的我扔到国外，除了给钱，从来没有来看过我。我在那里开始上小学的时候，一句英文都不会，没有朋友，家人里除了姑姑，都是老外。我经常干坏事，打架，希望姑姑告诉我爸，让我爸来看我，哪怕是说我，骂我甚至打我都好，至少让我知道，我还是个有爸爸的孩子。
杜帝：能做到大主任的医生，都是很忙的，而且，他是不是有了新的家庭？
刘念白：没有，这么多年，他孑然一身。大家都说他对我妈妈情深意重，可我觉得他就是作秀而已，尤其是当我得知，妈妈是自杀的。
杜帝：（惊）自杀……
刘念白：我小时候一直觉得很奇怪，她失踪那天，还给我洗草莓吃，怎么突然就出事了。我一直在找她离开的真相，直到看到那个病历，我确定的是，我妈是产后抑郁症转变抑郁症的比较少见的情况，她跟抑郁症斗争的时间长达6年，那么，这6年我爸在干什么？忙着做手术，写论文，升职，他就是那个在妻子的痛苦面前毫无作为的男人。我可能是在帮你，我也是在完成对我妈的救赎，我心里无论怎么也过不去，我该怎么办？
刘念白终于哭了出来。杜帝默默靠近他，拉住他的手，静静看着他哭。
杨姝依然昏睡着，对身边的一切毫无察觉。
19-13 盛济医院新生儿科NICU 日 内
人 杨姝 杨姝儿子 刘念白 杜帝
NICU的保温箱里，杨姝的儿子已经长大一些了，自己静静玩着手
刘念白用轮椅推着虚弱的杨姝，站在保温箱外看着孩子。
杨姝：谢谢你带我来。
刘念白：你可以叫护士送过来。
杨姝：他们都还不确定这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不敢。你说，这么小的孩子，有没有记忆？
刘念白：原则上来说，是没有的，他还在学会感知这个世界的过程中。
杨姝：如果他是我们的孩子，我很怕他恨我，我不能给他喂奶，不能天天抱他，明明全家人在身边，却在这个箱子里呆了好久好久。
刘念白：快了，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了，等到结果出来，你可以好好弥补他，他不会恨你的。
杨姝：作为妈妈，我怎么就帮不了他呢。我真没用啊。
杜帝远远飞奔过来。
杜帝：是，是你们的孩子！
刘念白：结果出来了？
杜帝：田主任叫我找你们回去，结果出来了，是嵌合基因，你老公身上真的有两套DNA，另外一套完全吻合，他是你们孩子，医院没有搞错，你也没有出轨！
刘念白：太好了杨姝，你清白了！
杨姝呆呆地看着高兴的二人，没有哭，也没有笑。
19-14 盛济医院妇产科会议室 内 日（7.5扉页）
人 妇产科全体
田主任的嘴都快咧到额头上了。
田主任：全世界不到100例的病例，我们查出1例，这再次证明了盛济妇产科的实力啊！
林未：（有点嘲讽地）可喜可贺。
田主任在高兴劲儿上，没有理他。
田主任：我宣布，科里要重奖刘念白——800块！
众人听到重奖两字原本都充满期待，听到800块全部大跌眼镜。
王英：抠死你算了。
田主任：发生这件事后，我深深感觉到，医生不光要在医院里治病救人，还有一个重要的职责，就是科普，院里今天开会，要求每个科室通过一些自媒体方式普及一些医学知识，本来我觉得这是不务正业，但是现在我觉得非常重要。我们科室也做几个什么视频号、微博号，像今天这种显示实力的事，就可以大做宣传，扩大我们妇产科的影响力。这个事黄主任负责吧。
黄韵玲：我们先让年轻医生试水吧，吴聪睿亲和力比较高，可以先尝试一下。
田主任：人选什么的随你定吧。
刘念白：这事不是杜帝坚持相信产妇没有说谎的吗？怎么表扬表彰了一圈，没她什么事？
田主任：（假装没听到）就这样吧，今天晨会散会。
众人纷纷起来散场。
19-15 盛济医院妇产科病房 内 日（7.5扉页）
人 杜帝 刘念白 杨姝 魏阳 杨姝公公 杨姝婆婆
杨姝的病房里，一片其乐融融的欢乐景象，杨姝的婆婆抱着孩子，喜不自禁
婆婆：你看这嘴巴，多像魏阳！到底孩子长开了，你刚生出来的时候，我一看皱巴巴的那么丑，差点背过气去，后来就越看越好看了！
魏阳：你看这乌龙闹的。
杨姝公公：杜医生，对不起，是我们太狭隘了，冤枉你，刘医生，谢谢你，把这事查清楚。老婆子，来给杜医生道个歉。
杨姝婆婆：这也不怪我们对吧，谁能想到全世界不到100个人身上的事能被我们碰到呢。
杨姝公公：你别找那么多借口，道歉。
杨姝婆婆：好吧，对不起。
杜帝：我还好，反正被患者和家属质疑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是，你们更应该向孩子妈妈道歉吧。
众人这才发现，杨姝一直在旁边面无表情，不笑也不说话。看到众人在看自己，才回过神来。
杨姝：啊？我？哦，对不起。
刘念白：不是要你道歉。
杨姝：对不起，我要道歉，我回奶了，没有奶可以给孩子喝，我太没用了。
杨姝突然就哭了起来。
杨姝老公过去拍拍她。
魏阳：没关系，老婆，你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咱们不是准备奶粉了吗，让孩子喝奶粉也是一样的，这几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对不起。
杨姝只管哭，刘念白担心地看着她。
19-16 盛济医院妇产科教学室 夜 内（6.24扉页）
人 李骏骁 吴聪睿 李飞（VO）苏叶
李骏骁摆好了摄像机和简易灯光，开始折腾吴聪睿身后的背景
吴聪睿：你从哪弄的这些东西？
李骏骁：上网查直播设备，有全套卖，黄主任还申请了点经费，直接报销了。你说背景是放骨骼标本，还是放子宫模型？
吴聪睿：我感觉这两样普通人都接受不了。
李骏骁：那我们是医学科普直播，总要有点医院的感觉吧。
吴聪睿：放个输液架子？
李骏骁：不好。
吴聪睿：我知道了！放B超片子。又有医学氛围，观众又不觉得可怕。
李骏骁：好，我试试。
李骏骁又搬来一个电脑显示器，放在吴聪睿身后，翻出一张B超片，放在屏幕背景上，叫吴聪睿坐好，自己到摄像机后面看画面。
李骏骁：还不错，那我们准备直播吧？
吴聪睿一下紧张起来，拿出了一叠a4纸
李骏骁：这是什么？
吴聪睿：我今天要讲的东西，主题是，宫外孕不可小视。
李骏骁：呃……会不会有一点像读报告？
吴聪睿：要直播一个小时呢，我不写出来，怕讲了几分钟就没话讲了。
李骏骁：也是，那开始吧。
直播开始，吴聪睿紧张地拿起稿子，开始读。
吴聪睿：今天，我们来讲一讲宫外孕的危险性。
李骏骁：你没有自我介绍。
吴聪睿：哦，我忘了。各位好，我叫吴聪睿，是盛济医院妇产科的住院医师。今天，我给大家来讲一讲宫外孕的危险性。宫外孕，顾名思义，就是胚胎不在子宫里。
直播屏幕上冷冷清清，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进来了。
吴聪睿：谢谢我的第一个粉丝！飞翔的飞飞！
屏幕上，飞翔的飞飞打出一句话
飞翔的飞飞：聪睿加油！我是李飞！
吴聪睿一下特别失望。但又只能假装高兴。
吴聪睿：宫外孕是异位妊娠的子集，指受精卵在子宫体腔以外的部位着床和发育，最常见的异味着床部位为输卵管，也有部分患者会出现在卵巢，宫颈腹腔的部位。宫外孕是妇产科常见的急腹症，是妊娠早期孕妇死亡的主要原因，当您出现停经后，阴道不规则出血、腹痛的症状……
李骏骁：等一下，直播被切断了。
吴聪睿：啊？
李骏骁：我问下客服。
李骏骁在网上联系直播平台的客服，吴聪睿的电话响，她看到是李飞打过来的，就接通了。
李飞（VO）：我天，你输卵管啊阴道啥的就直接说啊？这些都是敏感词汇，你不知道？
吴聪睿：我是妇产科的医学科普，怎么敏感了？
李飞：你不能照着报告直接读的，你要讲故事，有些敏感词要用柔和一点的词汇去代替，就算是科普，看直播的有小孩，谁家的家长愿意小孩看这个？你这么说根本涨不了粉。
吴聪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李飞：你也没问我啊。
吴聪睿：好吧，回头你给我多提点建议。
吴聪睿沮丧的挂了电话。
李骏骁：平台说我们敏感词汇太多了，我说我们是医学科普，他们同意审查后解封，叫下次直播的时候不要直接说这么多敏感词。
吴聪睿：唉，还有敏感词汇这一说，可是我们妇产科不可避免的会涉及到这些啊，如果这么多敏感词汇都不能说，那我还怎么科普呀。
李骏骁：你别急，我帮你一起想想办法，比如“性生活“就用“同房”代替，“阴道”就用“下体”，输卵管用……“那根管子“代替。
吴聪睿忍不住笑了出来。
吴聪睿：你这都哪跟哪啊，那我要说最常见的异味着床部位为那根管子，大家还不笑死我，心想这是什么医生啊，说话模棱两可的。
李骏骁：（认真看向吴聪睿）你终于笑了，聪睿，你知不知道，只要看到你笑，我就感觉所有的阴霾都没有了。
吴聪睿：骏骁……你可真好。
吴聪睿动情抱住李骏骁。
苏叶兴冲冲跑进来。
苏叶：直播怎么断了？
一进门，看到吴聪睿和李骏骁深情拥抱，苏叶心里一酸，看了一会，默默退了出去，关好门。
19-17 盛济医院妇产科住院部护士站 夜 内
人 苏叶 王英
苏叶坐在护士站发呆。王英从外面回来，觉着奇怪。
王英：喂，干什么呢？盛济妇产科这么闲，还有时间给你发呆？
苏叶：哦，护士长，刚刚接生完，累了，休息一下。你怎么还没回家？
王英：院里开会刚开完，又要搞什么技能检查，这一天天的光应付检查和考试了。一个护士的成长之路，就是日日考、月月考、年年考，难怪一个个都跟烤焦了的五花肉似的。
苏叶：我觉得当护士长得挺风光的，没想到也那么烦。
王英：风光个屁，今天俩病区护士长掐架，就为了进修护士分配的问题，唉，我知道大家都缺人，那我也没办法啊？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你还不能说谁不对，闹心，太闹心了。
苏叶：护士长，你也就是嘴巴埋怨，其实浑身都是干劲。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干劲，也不会快30了还一无所成。你说，我们做助产士的，是不是很没希望，我们干着医生的活，在护士编制，工资待遇都上不去，而且也没有什么上升空间。医生可以主治、副主任、主任这样升，我们呢？
王英：你这个问题是个普遍性的问题，你们是可以做医学决断的护士，但又是不能下医嘱的医生，尴尬。有些医院干脆把助产士这个岗位取消了，让医生接生。可是老助产士那可是块宝啊，这些年你的经验，你的判断，救了多少产妇？在别的医院，助产士处理不了就送去剖了，你手上，顺转剖的几率很小，因为你一开始就能判断这种情况能不能处理，在助产士这个岗位上，要是有高级职称，我能发给你十七八个。
苏叶：那有什么用呢？我呢，户口不是本市的，我父母一直要我回老家赶紧找个合适的嫁了。我不甘心啊，我是盛济那么老资格的助产士，真的很想找个优秀的男人，可是优秀的男人看不上你，高不成低不就，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我觉得，我可能坚持不下去了。
王英：婚姻这种事，不能急……不对，是不是有人挖你了？
苏叶：我想去私立医院了，趁着年轻多赚点钱，我们这种助产士，在私立的产科医院总是吃香的。
王英：我就知道！我看你说那一大串都是假的，其实就是想走。
苏叶：不是，我不是为自己想走做铺垫，我是今天伤心了，算是失恋，也算是对自己失望。
王英：（长叹一声）现在经验老道的助产士越来越少了，你要走，我拦不住你，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帮我把这批新的助产士带一带，包括进修的，至少他们能上手了，你再走？
苏叶：那得小一年呢。
王英：待遇方面，我再帮你多争取一点，行吗？
苏叶：那就这一批带完。
王英：我现在怎么那么想揍李骏骁一顿呢？
苏叶：这怪不了人家，是我一厢情愿，再说，谁叫我不是博士呢？
王英叹了口气，苏叶又叹了口气，王英拍拍苏叶。突然呼唤铃响了。
苏叶：来吧，今天晚上的第二个。
王英：加油！
19-18 盛济医院妇产科病房 内 夜
人 魏阳 婴儿
产房里隐隐传来孕妇的叫声，门外是各种医护人员的脚步声，在这些嘈杂声中，魏阳在椅子上歪头睡得很沉。孩子被吵醒了，哇地大哭起来。听到孩子哭声，魏阳惊醒，赶紧去哄孩子，他抱着孩子向妻子看了一眼，怕吵醒妻子，却发现病床是空的。
19-19 盛济医院妇产科住院部走廊 夜 内
人 魏阳 婴儿 刘念白
魏阳抱着婴儿，到走廊去找杨姝，走了一圈没看见，孩子哭闹得更厉害了。
刘念白从产房里出来。
刘念白：怎么？孩子闹了？
魏阳：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女护士，让她去卫生间看看杨姝在不在？
刘念白：你们单人病房有卫生间，她为什么要出来？
魏阳：她不在房间里，我找了一会也没看见她。
刘念白：打她手机？
魏阳：打了，她手机扔在床上。
刘念白突然一激灵，想到白天杨姝的表现。
【闪回 杨姝：对不起，我要道歉，我回奶了，没有奶可以给孩子喝，我太没用了。
刘念白迅速拨打了杜帝的电话。
刘念白：杨姝不见了，我怀疑她抑郁症发作，你对住院部的楼比较熟，麻烦你跟她老公一层一层往上找，尤其注意开放式的阳台或露台，我一层一层往下找，到院外马路边去看看。
挂了电话，刘念白全速奔跑起来。
19-20 盛济医院住院部大楼 夜 内
人 杜帝 刘念白 魏阳 婴儿
杜帝带着抱着孩子的魏阳，一层一层的阳台往上找杨姝。
刘念白一层一层向下找。
19-21盛济医院住院部大楼 天台/楼下 夜 外（9.10扉页）
人 杜帝 刘念白 魏阳 婴儿 杨姝 （患者自杀）
杜帝带着魏阳爬到最高一层楼看到通往天台的门开着，心里一紧。她和魏阳出去一看，在露台的边上，赫然站着杨姝。
魏阳：老婆，我带着孩子来找你了，你就是想散散心吧？楼顶风大，咱们回去。
原本还在发呆的杨姝听到孩子的哭声，瞬间崩溃了。
杨姝：不要哭了，宝宝，不要哭了，妈妈没用，没有奶，妈妈让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喝奶，我知道你恨妈妈。妈妈不配当你的妈妈。
魏阳：不会的，宝宝怎么会恨你呢，他只会爱妈妈，老婆，走吧咱们下去。
魏阳带着孩子往前走了一步，杨姝立刻往天台边沿走了一步。
杜帝：站住！你别过去！你先带着孩子，尽量往后一点，安抚一下孩子，尽量不要让他哭。杨姝现在状态不对，不要冒冒失失上去。
魏阳一急，把手指塞给孩子，孩子使劲吮吸，不哭了。
杜帝立刻打电话给刘念白。
杜帝：找到了，在天台，你在哪里？楼下？你往上看。
刘念白往上看，在路灯的间隙，隐约看见上面一个身影。
杜帝：她状态不对，魏阳带着孩子一走近，她就往天台边上走，现在怎么办？
刘念白：你开免提。我跟她说。
杜帝把手机按上免提。
刘念白边往楼上赶，边打电话。
刘念白：杨姝，我是刘医生，你先静下来听我说，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嗜睡，老是醒不过来？是不是对什么都没兴趣？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价值？我想告诉你，不是你不好，是你生病了。你所有的症状，都是产后抑郁症的症状。这是一种病，你明白吗？
杨姝：我生病了？
杜帝慢慢靠近杨姝，魏阳也想过去，杜帝向他摆摆手。
刘念白：是的，你开了一大刀，身体激素变化太快，你经历了这么一段不开心的事，你的情绪就闹脾气了，它让你变得很懒很绝望，很看不起自己，但是请你相信我，这些都是短期的，你配合医生好好治疗，等激素平稳了，刀口愈合了，母乳也有了，你会慢慢好的。
杨姝：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我要是一直不好呢？
刘念白边打电话，边跑到天台，挂断电话，缓慢走向杨姝。
刘念白：我是医生，我证明了你的清白，带回了你的孩子，我很专业。还有，我的妈妈是抑郁症自杀的。
杨姝听到这句话，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点动容。
刘念白：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没能过这一关，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但是我知道，没有妈的孩子有多可怜，我很小就被送到国外，寄住在亲戚家里，每年冬天都不停感冒，直到我长大了之后才知道，其他中国孩子的妈妈会给他们准备秋裤，我没有妈妈，天再冷，我也只是一条单裤。我的学习成绩很好，经常上台领奖，可是我的妈妈从来都不会出现在台下，为我鼓掌。我的同桌是一个总是考倒数第一的白人，他天天欺负我，有一次他从倒数第一变成了倒数第二，他的妈妈抱着他，亲吻他，说孩子你太棒了，妈妈为你骄傲。可是我拿了那么多第一名，都没有听到妈妈对我说这句话。
杜帝听着听着，泪流满面。
刘念白：从专业上，请你相信我这个医生的判断，你会好的。从情感上，请你相信我这个儿子的话，我一生都得不到妈妈的宠爱，我一生都会难过，都会耿耿于怀。你下来，抱抱孩子，问问自己，可不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产后抑郁症一般只会延续3到6个月，时间长的也就是一到两年。请你跟我打个赌，用这点时间，来换你儿子一生的幸福，可以吗？
杨姝：（哭了）我不知道，我怕我坚持不住。
刘念白：你能，你真的能。
杨姝有点松动，开始往回走了两步，魏阳松了一口气，把手指从孩子嘴里拿出来，孩子没了手指吮吸又哇哇大哭起来。
杨姝听到孩子一哭，吓了一大跳，高度紧张，停下了脚步。
杨姝：孩子又哭了，都是我没用，连个孩子都哄不好，我不配做他的妈妈。
魏阳也急了，赶紧拍拍孩子，又安慰杨姝。
魏阳：老婆你别这么想，你先下来。
孩子哭得更厉害了，杨姝情绪越来越差。
杨姝：我没办法面对他。
杨姝更激动了，往阳台边走了几步，身子一晃，掉了下去，杜帝和刘念白一看情况不妙，两人一起飞扑过去，杜帝抓杨姝的衣服，刘念白抓住杨姝的手，杜帝的手臂被卡在阳台边一个尖锐的铁柱上，当即划出了血，刘念白的胳膊狠狠撞到阳台边，痛得深吸一口气，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杨姝。
魏阳抱着孩子也冲了过去。
魏阳：老婆，你要坚持住啊！
最终杜帝和刘念白合力将杨姝拉了上来，杨姝和魏阳抱头痛哭，刘念白和杜帝的手臂都受伤了。
19-22盛济医院妇产科住院部护士站 日 内（9.10扉页）
人 林未 李飞 刘念白 杜帝
李飞：（看着林未开的单子）外涂的药，内用的药，静脉滴注的药，和口服的药，都已经交代清楚了。不过抗生素只给了三天，到时候如果还没好，我就让患者再去找你开，对吧？
林未：（啧啧称赞李飞）都说00后不靠谱，我看你这个小护士相当厉害，没来多久，一是一二是二搞的清清楚楚。
李飞：谢谢林医生夸奖。不过林医生，你跟刘医生最近关系怎么样？
林未：这个问题你问我过好几遍了，你怎么那么关心我跟他的关系？
李飞：你再不努力，再傲娇，他就被别人抢走了，你知道吗？你要争点气啊林医生。
林未：你说的每个字我都懂，不过连起来听怎么怪怪的？
李飞：唉，官方不努力，CP粉徒伤悲。
林未：什么？这又是什么意思？
正说着，杜帝和刘念白双双推开门进来，两个人的右手，都打着夹板，只不过刘念白的明显更大一点。
林未：这最新款的情侣装真不错。
李飞：谁说他们是情侣？
林未：这不明摆着吗？
李飞：说你不争气，就彻底不争气，气死我了。
李飞白了林未一眼，进配药房了，林未一头的雾水。眼瞅着二人走过来了，林未迎上去。
林未：两位英雄，手好些了吗？
刘念白没有理他，径直走了，杜帝停了下来。
杜帝：他的手臂拉杨姝的时候，撞到了阳台边上，轻微骨折了，估计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我就是有点划伤，过几天就没事了。
林未：他情绪怎么样？
杜帝：（摇摇头）不好，虽然院里又是嘉奖又是表扬的，一直没笑过。
林未：怪不得刚才都不理我，再这样下去，我都担心他也抑郁症了，你盯紧一点。
杜帝：好，我先走了，今天跳楼的那位患者出院。
林未：快去吧。
19-23 盛济医院妇产科病房 日 内（7.5扉页）
人 杜帝 刘念白 杨姝 魏阳 婴儿 杨姝公公 婆婆
杜帝进门的时候，杨姝正拉着刘念白好的那只手哭。
杨姝：刘医生，太对不住了，我一时冲动，结果我就擦破点皮，给你伤成这样。
刘念白：（微笑）今天有没有好好吃药？
魏阳：吃了吃了，精神科的主任过来会诊，开的药杨姝说吃了挺舒服，好像心里的乌云被驱散了一样。
刘念白：那就好，别哭啦，你刚刚有了母乳，情绪不要太激动，我也没什么事，放心吧，现在走哪都是英雄，加我微信的美女一摞一摞的。
杜帝：一摞一摞的那是太平间。
众人都笑起来。
刘念白：今天我和杜医生特意来送送你们，我希望叔叔阿姨和魏阳，能答应我一件事。
魏阳：刘医生，你说。
刘念白：第一是要监督杨姝坚持服药，有任何问题，去找精神科，不要不好意思，她的情况很快会好转的。第二，服药或停药期间，情绪可能有反复，请你们尽量不要指责、规劝、或者生气，尽量营造比较温馨的家庭氛围。这不光是我的请求，也是我请教了精神科的大主任之后，他告诉我的照顾产后抑郁症患者的比较好的方式。
魏阳：这个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加倍对我老婆好。我也请教了精神科的大主任，他说的我全部都记在手机里，做成了屏保，保证认真贯彻执行！
刘念白：那太好了，恭喜你们，顺利出院。
婴儿也大叫了一声，像是胜利的欢呼。
19-24 盛济医院天台 日 外（9.8扉页）
人 刘念白 杜帝 杨姝 杨姝老公 杨姝孩子
刘念白站在天台上，一直目送着杨姝一家离开医院。杜帝站在旁边，有点担心地看着刘念白。
杜帝：回去吧。
刘念白：再站一会，以后这个天台就上不来了。医院说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发生，要把所有高层的阳台和天台封死。以后想溜上来喘口气都不行了。
杜帝：医院也是没办法，这里承载着太多的痛苦和绝望，而一旦患者出了什么事，家属立刻就会追究医院的责任，却从不反省自己做了什么。
刘念白：没想到我来了这么短短几个月，会发生这么多事，明天就是我妈的祭日了。
杜帝：那你请个假吧。
刘念白：我可能要请很长时间的假了。
杜帝：你的伤势要好好养养，别在外面乱蹦哒。
刘念白：不，我想回我导师的实验室了。
杜帝一惊。
刘念白：最近，每天我都会在心里模拟6岁的时候，我妈的心理状态。我在记忆里搜索所有关于她的细节，我想当时我应该可以做些什么事情，让她产生留在这个世界的兴趣，我满脑子都在演练这些情节，一直挥之不去。我觉得，回去可能更适合我吧。
杜帝：我知道你非常疑惑，也非常难过，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逃避。
刘念白不语。
杜帝：你说过面对妻子的痛苦，丈夫不可以不作为。同样面对我们内心的痛苦，我们也不能够不作为。况且我……
刘念白：你什么？你想让我留下来吗？
杜帝：（OS）我想。
杜帝内心的话，一出口却变了个样，成了斥责。
杜帝：我觉得你今天轻松得到的一切，我和吴聪睿都要花费几倍的力气，虽然盛济妇产科是你为了气你爸才来的地方，但却是我们心目中的圣殿，是守护妈妈和孩子的“应许之地”。我希望你珍惜！如果你不想珍惜，就不要用随意的态度玷污这里！
杜帝转身走了。
刘念白看着她的身影消失。
刘念白：（念叨）嘴真倔，我就应该按着你亲，亲到你不倔为止。我知道你舍不得我，难道就不能说出来吗？
第十九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