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涵望了望已经爬到了顶上的弯月，就像一抹白色丝带勾成的一般，周围的云薄薄散着，如烟如雾。
“你还记得我寝宫里的那幅画吗？”
黎涵出声打破了四周的静谧，然他的声音淡然如斯，很快就融入了墨染般的夜色里。
凌夕墨侧过脸看了一眼黎涵，抓着酒坛的手握了握，回过头，借着月色出神地望了望泛着涟漪的湖水。
他当然记得，他如何会忘。
他就知道那画中人就是红莲上仙，仙姿浑然天成，这世间如何能再找得出第二个这般风华绝代之人？
他自知自己比不得半分，难怪他会那么喜欢那么爱他？就是他，看到画中的那个人，也会不自觉心动，要是真人站在的面前，他怕也会情不自禁爱上他吧。
“我就知道是他。”凌夕墨黯然呢喃，自嘲地笑了笑，“我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会忘，画中之人一嗔一怒，都叫人挪不开眼。仿似真人站在自己面前，想要忘记都难。我常在想那画他之人，必是倾注了他所有的爱跟喜欢。那是得多痴情呀。”
凌夕墨无限拉长了最后的感叹，如果仔细听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是带着颤抖的，他的心里有多嫉妒，嫉妒到他都快发疯了，与他相比，他显得多卑微多糟糕。
“如果我说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你还会这般嫉妒他吗？”黎涵自然感受得到凌夕墨内心的痛苦跟愤怒嫉妒，以及他的纠结。他很少有情感的波动，而是面对着他，自己曾那么在意那么喜欢的人，他总是不由心疼，还有对他的愧疚。
“你说什么？黎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随着凌夕墨的这一声不敢置信的怀疑，应声而落的是他手中的酒坛，“砰”一声，砸起了米来高的水花，散落到了莲蓬上，聚成一粒粒晶莹透亮的水珠。
黎涵轻轻叹了声气，他的反应早在他的料想里，他知道他不会信，可他说过，今晚他会告诉他答案，告诉他他所想知道的一切，所以不管他信不信，他都会继续说下去。
“那幅画便是我第一次你时的场景。那时你正在洞中的温泉洗澡，我误闯了进去，我本是要转头离开的，可我一见到你，就挪不开脚。那时，你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你的背，肤如凝脂，墨发如瀑。我还以为是哪个女仙，偷跑到妖界来洗澡。”
黎涵说着不自觉轻笑出了声，“你也是心大，我就站在你身后不远处，你也没有发现。后面，我可没少为这事跟你吵，总是想要是别人呢，你是不是也没有发现，就那么让他看了去吗？那我不得挖了那人的眼睛。你就是笑，一点也不与我理论。现在想来，也是好笑。可我依旧会时不时想，要是我迟了一步或者是你洗好走了又或者有人比我早了一步……”
黎涵的声音很淡，没有起伏，但凌夕墨却能够感受得到他那浓烈得让人窒息的情感，他知道他对他的感情，却从没有想到是这般的深，从一开始，他就害怕失去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失去他。
可想而知，千年前当他在他面前灰飞烟灭时，他得有多痛多难过。
“我很在意你，在意到恨不得把你栓在我身边，每时每刻都在一起。我不敢想象我失去你会怎样。可我差点就失去你。”黎涵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情感里，浑身都散发着悲伤，语气也不由悲痛了起来，“我差点杀了你，差点亲手杀了你。你知道吗？你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
黎涵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望向凌夕墨的眼眸染上了血丝，“你为什不躲开？为了让我愧疚吗？呵呵……”
这样的黎涵，叫凌夕墨心疼不已，恨不起来，他心里依旧有疑惑，可他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这些话压在他心里一千多年了，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姑且就当一回那人的替身，让他纾解他藏了千年的感情。
凌夕墨坐了过去，手覆上了他的手，“你知道不是这样的。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希望你一直愧疚下去。”
黎涵在感受到凌夕墨手传来的温度跟触感时，就恢复了理智，转头对他笑了笑，“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有。你继续说吧，我都听着。”凌夕墨迎着他的目光，也笑了笑，或许他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了。
“你确实就是他，你就是红莲上仙，我不会骗你，也没必要骗你。”黎涵知道凌夕墨听了这么久，对他的话依旧是怀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