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其实我在千年前就已经死了。呵呵……”凌夕墨站了起来，踩着铺展在水面的荷叶失魂落魄地走向湖心深处，每一步仿佛花尽了他所有力气一般。
那他到底算什么？九尾狐妖、还是三界人人所艳羡的红莲上仙？
“夕墨。”黎涵也站了起来，有些担心，但他知道他此时需要的是一人静一静，毕竟这个真相于他而言太过残酷。
若是他自己处身于这种境地，他也接受不了。
凌夕墨痛苦地闭上双眼，他的心在挣扎，似要分裂成两个人一般，他不知道他该作何抉择，是假装不知道，继续做他的九尾狐，还是违心地欺骗自己，他就是红莲上仙。
千年前，他死，可他活了。
同一个肉身，却早已不是同一个人。
凌夕墨逃了。
他飞身化为一道红光消失在了灰朦的月色下。
黎涵失神地立在原地望着凌夕墨离开的身影，直到再望不见，他才收回视线，闭上眼，整个人没入了夜色里。
翠竹林那边，黎烨见凌夕墨突然飞身离开，却没有见到他大哥的身影，有些担心。
“苍溪，凌夕墨走了。我大哥呢？他不是同凌夕墨在一起么？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苍溪见黎烨已焦急地飞身过去，忙也跟了上去。
他们二人来到红莲坞时，黎涵已早他们一步找到了凌夕墨，见他们二人难得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所以就没有上前去打扰。
在月色下，他们只能看到他们二人时做坐着时而站起来，似乎在争吵着什么一般。
苍溪已经知道凌夕墨就是他的师兄，也就不担心黎涵会伤害到他，因而就同黎烨一道立在竹梢上观望着，没有上前。
“大哥。”黎烨飞身到了黎涵他们之前所在的莲蓬上，环视着周围，未见一人，不由焦灼喊道。
而黎涵就静立在他的身后，不过他一身黑色，且又有意隐了自己的气息，将自己整个人没入漆黑的夜，因而黎烨并没有发现他。
“黎烨，何事这般焦急？”黎涵听到黎烨焦急地声音，这才缓缓睁开了眼，询问道，声音虚无，似乎很累一般。
“大哥，原来你就在这里。我还以为……”黎烨闻声，迅速转身，甚是开心。
“以为什么？”黎涵虚弱地笑了笑。
他对凌夕墨讲完他们的故事，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跟精力，看着凌夕墨转身离开，他不是不想追，而是他追不得。
他怕他若是逼得紧了，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他错手杀了他，才会有这后面的事。虽说那只九尾狐非他所杀，但他不也是见死不救吗？
最后还把它的肉身占据了去。
“以为大哥你又不告而别，藏起来。”黎烨说着，有些委屈地看向黎涵，眼睛红红的。
他们兄弟二人情深，但一直以来，三界中人只知道黎涵宠他这个弟弟，却不知道他同样也很爱他这个大哥。
苍溪落在了黎烨身旁，冷然地望了一眼黎涵，心疼地将黎烨拥进怀里，安抚地轻拍着他的头顶，以示安慰。
“不会，大哥不会再不告而别，也不会藏起来。你放心吧，大哥以后若是要离开，不管时间长短，都一定会先跟你说一声的。”黎涵心里很欣慰，他还有一个关心他的弟弟，但他此刻的心情很是沉重，并不想说话，只想自己一个人呆着，“你们走吧，我想要一个人静一下。”
“大哥，你心情不好，是因为凌夕墨走了是吗？”黎烨离开苍溪的怀抱，有些担忧地望向黎涵。
“别问了，我们走吧。”苍溪也望了望黎涵，拉过黎烨的手，道。
苍溪知道定是与他师兄有关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黎涵竟将真相告诉了他师兄，也就是现在的凌夕墨。
若是他师兄有前世的记忆的话，他这一千多年来的试探跟刺激，怎么也能让他想起些什么来，但是没有。
凌夕墨就像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前世的种种，他都想不起来，连一点能够表明他就是他师兄的迹象都没有。
不对，当他师兄的那滴心头血，融入道凌夕墨的身体的那一刻，就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只是他自己未做细想罢了。
或许这对他师兄恢复记忆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我曾偷偷保存了我师兄的一滴心头血，封了法印，想要借此复活他。但不小心落入了东海，被一只水蛇精吃了去。直到不久前，才找到那只水蛇精，取了出来。”苍溪淡然地陈述道，“不过现在它在凌夕墨的身体里，应该与他的血液化为一体了。或许，这对我师兄恢复记忆有一定的帮助。”
知道他师兄安然无恙活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能不能恢复记忆，他就没那么关心了。只要他师兄活着，并且过得好，而他能够寻到他看到他，便知足了。
黎涵听到有可能让凌夕墨恢复记忆，眼神才有了一点光彩，“谢谢。”
那滴血里应当保存着他前世所有的记忆，只要能够催发它与凌夕墨的身体完全融为一体，那他记起前世的事就有可能了。
黎涵心里已经盘算了起来，现在有了突破口，但是他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