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鹤望着她的模样,心脏似乎都被人捏成了一团。
想到她曾经中过这样的毒,险些死掉,他恨不得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他强压住怒气,让顾七将迟暮的药效说了一通,望向唐姨娘,“症状完全对得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钟老夫人也是被吓了一跳,世间竟有如此阴险的毒药。
她拍了下桌子,“唐氏,你说你为何要害芜儿?”
她对芜儿恶意这般深,那仲七郎九成九也是她找来的,连审都不用再审。
唐姨娘还想狡辩,鼻尖冒出虚汗,“妾身不知哪里得罪了五小姐,竟然让她用这么大的代价陷害我,这东西是她的人找到的,指不定就是那人方才搜寻的时候放进去的。”
顾七摊手,“方才那二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我绝没有做手脚的可能。”
唐姨娘胡搅蛮缠道:“沈公子一手遮天,谁知那二人是不是也是他的安排?不然为什么偏偏是那两个人跟着他去的呢?”
沈黎鹤冷笑一声,“谁都是别人安排的?你的意思是钟老爷太过无能,府中的下人都是别人安插进来的,无人可用?”
唐姨娘脸泛白,“我没有这个意思,”她望向钟老爷,“老爷,您为我说说话啊,我的性情您是最了解,我绝不是……”
“够了!”钟老夫人怒喝道,面色十分阴沉,“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她实在是怕了,生怕唐姨娘真把钟老爷劝动了。
以他今天的情况,这种可笑的事情也是完全能做得出来的。
“妾身没有,老爷……”
钟老夫人呵斥道:“还不赶紧把她的嘴给堵上送进官府里去!”
唐姨娘膝行几步,捉住钟老爷的衣角,一双秋眸痴痴地望向钟老爷,等待着她最后的希望,“老爷,您……”
钟老夫人怒喝道:“还不快去!”这狐媚子惯是会迷惑人心的。
钟老爷将她的手给扯开,怒斥道:“还不赶紧过来把这恶毒的女人拉开!”
他保不了唐姨娘,也没想过要保。
一想到自己枕边人竟然是这种东西,他便觉得不寒而栗。万一哪天她看自己不顺眼了,给自己下毒怎么办?
钟老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平儿还是有些理智。
见事情已无转圜余地,唐姨娘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她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神态有些疯癫。
“我恶毒,你们能好到哪里去?一个个假模假样,满口仁义道德,做的事连畜生都不如,都是烂人,怎么还分个高低贵贱了呢?你别以为你们那些事情瞒的很好,我都看着呢。”
她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她走到安夫人面前,“三少爷你怎么夺来的,你还记得吗?去母留子,亏你想得出来,这府上我最恶心的就是你了,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把人耍得团团转,谁都受你调遣,假模假样劝我行善,你恶不恶心?”
安夫人面色苍白,喝道:“我做人向来无愧于心!你莫要颠倒黑白。”
“你的心就是烂的,你怎么可能愧对自己?不只是三少爷,还有府上的四小姐,多可怜,刚出生就没了,不也是你干的?”
“你闭嘴!她疯了,快将她捉起来!”安夫人放声尖叫道。
下一刻,唐姨娘走到了钟老爷面前,“你记得城东那家钟家布庄原本的名字吗?庄家布庄,要不是你故意把人灌醉哄骗人签下合同,那家布庄能姓钟?可连那庄老板觉得愧对祖先,直接跳了井……”
隐藏多年的秘事这样被人戳穿,钟老爷一巴掌扇到她脸上,“你疯了吗?”
钟老夫人拧眉,“快点把这疯婆子扭送到官府去!”
唐姨娘这又看向她,冷嗤了一声,“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不是个玩意,养出的儿子不是个玩意,我公爹刚死的时候可不只有老爷这一个儿子,其他两个儿子是怎么没得,你自己清清楚楚!还有那三少爷的娘,生前去求你,你是怎么回答她的?你和安氏,一丘之貉!你知道你儿子在背后怎么说你的吗!”
“还不赶紧拉住她!”钟老爷喝道。
“你们手上没一个干净的,凭什么说我?”
钟家的老底都要被她揭穿了!这个贱人,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全都是您亲自告诉我的啊,你忘了吗?”唐姨娘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一般,“是你告诉我安氏假温和,老夫人假慈悲的,你全忘了吗?”
这全都是钟老爷喝得烂醉如泥,去她那歇着时,她自己问出来的。
她本准备在得到钟家后,让他们跪在自己身前再一个个数落他们这些罪状的,可惜,她是没这个机会了。
不过没关系,她的女儿还有机会……
在钟老爷的怒吼声中,下人们不敢多耽搁,唐姨娘身手意外矫健,与他们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借着桌椅板凳将一群人溜得团团转,嘴里还喃喃说着钟家人的丑行。
钟老夫人气得翻了白眼,安夫人面色苍白,直在心中诅咒她。
离她越来越近了,还有三步,两步……唐姨娘眼神微闪。
不行,还得再来一次,她的警惕才能消失。
这是她从芜玱身边经过的第三次,她眼神微闪,她露出了袖口的匕首,朝芜玱刺去,刺不中要害没关系,上面淬着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只要沾上,保准她小命升天。
这个野种死了,她的女儿才能活下来,以后,芍儿就是整个钟家最尊贵的人,什么老不死的,什么老爷,全都要跪着祈求她的垂怜。
芍儿乐意才赏他们一碗饭,芍儿不乐意那就让他们干饿着。
有了方才仲七郎的教训,芜玱一直提防着唐姨娘,见她匕首落下第一反应并不是惊讶,而是果然如此的释然感。
她向旁闪躲,却有些躲闪不及,她低估了唐姨娘的速度,那是将死之人爆发的潜力。
“噗”匕首刺入血肉,鲜血一滴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