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脱口而出,“那怎么行?”
芜玱淡淡道:“如何不行?”
“三姐姐饱读诗书,是难得的才女,便是给人读信写信,也能够活得安安稳稳,字也是时间难得,可去给富人家中小女儿启蒙,活得也算潇洒。”
只要用心想,办法多的是,钟霜瑜从小接受到教育使她多了许多项足以变现的技能,只是钟霜瑜根本吃不了苦,连想都不愿意想。
“瑜儿怎么能去做那些低贱的事?”
瑜儿是被她当做金针玉叶娇养长大的,从未为吃食住行上的事担忧过,与那些穷酸书生做一样的事?安夫人想想便舍不得。
见芜玱还要说话,她叹了一口气,“罢了,我说不过你。”
这钟芜玱的嘴巴属实厉害,牙尖嘴利得很。
“我便问你一句话,瑜儿你是救还是不救?”
芜玱并未直接回答是否,只是道:“三姐姐一向睿智,做决定前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倘若作为她亲人的我们都不支持,那三姐姐该多难过。”言外之意便是不答应了。
安夫人说出自己的筹码,“我这些年攒了小五千两的银子,倘使你帮这一次,我便将这些积蓄都给了你,我也可以保证,日后能劝了老爷抬了楚姨娘做平妻,日后你也是嫡女,对你的婚事很有帮助。”
她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话的。
安夫人最是看重自己的身份,如今却主动提出了要把身份共享给人,可谓是下了血本,还有五千两,全是她的私房钱,连钟老爷都不知道,本准备是要留下给瑜儿添嫁妆的,如今也要白白给人了。
芜玱眼神微闪,“母亲说笑了,什么帮不帮的,您都改变不了父亲的决定,我怎么可能成功?”
安夫人缓声道:“你也不必去劝说老爷,只要劝了沈公子纳瑜儿为妾便可。”
至于妻的身份,她想都不敢想。
瑜儿容颜上等,性情温和,饱读诗书,以她的条件,做个宠妾绰绰有余,至于未来的路,瑜儿聪慧谨慎,总也不会过的太差。
不论如何,总也比成了张老爷的妻要好许多。
原是打着这个主意,忽略心中微妙的不爽,芜玱手指蜷缩,“我如何能劝得动沈公子?您也太看重我了,我与沈公子关系再是不错,也做不了他后院的主。再说,让他纳了我的嫡姐做妾,这种话我怎么能说得出口?”
安夫人抿了口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芜儿,瑜儿感念你的恩情,绝不会与你争抢什么,我可以让她在你面前发毒誓。”
“后宅黑暗,阴损手段防不胜防,你性子单纯,便是有手好医术又如何?指不定哪一日就中了招,有个不与你争抢的姐妹帮衬也是很好的事情,你们姐妹齐心,之后的日子好过着呢。”
合着安夫人是以为自己担心之后钟霜瑜会与她分宠?大可不必。
“你误会了,我与沈公子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未来也绝不会去做他的妾,我们二人只是泛泛之交的关系,”顿了一下,芜玱继续道,“姐姐这事情我实在是说不上话。母亲请回吧,我该出门了,不然待会儿要误时辰。”
安夫人看她半晌,仍是不愿信她的话。
泛泛之交关系会那样亲密?好几次府上的门丁都看到沈公子亲自送她回府,她手肘下的这张桌子,定也是从沈公子那里得来的。倘若她真将瑜儿当成姐姐,又怎会连尝试都不愿意?
心中这样想着,安夫人面上依旧泛着笑,“沈公子不愿那便算了,那劳烦芜儿与贵人说上一声,让她放过瑜儿,这总不难做吧,那五千两银子与平妻之位还是一样。”
芜玱不加思索便摇头,“那是贵人的事,我做不了主,不过倘若三姐姐换了主意,我倒是可以与贵人说上一声。”
安夫人脸彻底冷了下来,“你便是不想救瑜儿,钟芜玱,你好狠的心肠,竟眼睁睁看这个你的嫡姐落入火坑,连为她说句话都不愿意。”
这么说来,倒是自己的错了。
芜玱哂笑,“我不过一个为贵人调理身体的大夫而已,能影响得了她的决定吗?你可实在是太高看我了,倘若我真不知好歹地与贵人提了,得到贵人厌弃又怎么办?”
安夫人猛拍桌子,桌子上的瓷器砰砰作响,“你知道贵人是为了你出头,你都摇头了,贵人难道会咬着瑜儿不放?”
芜玱安静地看着她面上不加抑制的怒容,半晌,粲然一笑,“你既知道贵人为我出头,那你一定也知道贵人是为了何事出头。”
安夫人神色变得不自然,“瑜儿的确是对不起你,可你也没中招,一点伤都没受,都是亲姐妹,何必要纠缠着瑜儿,闹得这样难看?”
“好一个纠缠,”芜玱为她的强盗逻辑鼓掌,“我没中招,是我的本事,和她钟霜瑜有什么关系?这件事还是我她做的?还是她中途好心终止了计划?倘使我与钟霜瑜颠倒身份,害人的是我,被害的是她,你也会这样劝她吗?”
“自然不会。”芜玱自顾自地替她做出了回答,“她从未念过亲情,现在夫人又过来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倘使二人真颠倒了身份,安夫人定会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安夫人被她一通话说得下不来台,苍白无力地辩解道:“可你的确平安无事。”
芜玱冷静道:“可钟霜瑜的确害了我。都不是三四岁的小孩了,做事前难道都不考虑后果?”
“再说,事到如此,她可连句抱歉都未说过。”
别说当面了,连张字条都没有,安夫人进来半天,也没表达出一点该有的歉意。
门外有人影一闪而过,屋内的人却都没有察觉。
“瑜儿这不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道歉吗?”安夫人讪笑,“我这便与你道歉,求你大人有大量,饶了瑜儿这一次,她以后一定安分守己,绝不会再想出这种歪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