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夫人拍了拍钟霜锦的手，“锦儿，怎么了？”
钟霜锦将眼边笑出的泪花擦去，“无妨，只是有些佩服徐医官，这份预知能力，真是宛若活佛。”
“您瞧右下角，那不就是青山大师的私印？徐医官可真是厉害，透过画卷，都能看着。”
话中的嘲讽之意根本不加以掩饰。
众人朝她说的地方望去，看到一个红色的方印章，内含青山二字，与红木桌子连成一片，是以众人方才才没发现。
“真是青山大师的画，这幅画少说也要卖上三千两。”
“钟老夫人好服气啊，孙女真是孝顺。”
卧槽！
芜玱心中疯狂口吐芬芳，这幅画竟然值三千两，三个医馆的价钱。
芜玱压根不信这是捡漏，人家开店的掌柜总比她有眼力吧，这种名师作品人家能看不出来？八成是沈黎鹤安排的。
她心情复杂，欠这么多钱，一时半会儿还不清了啊。
现在把那幅画抢回来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了。
她敢拿回来，明天她就出名了，而且不止是在阜城，其他地区也都知道有个送了礼物又临时反悔的不孝女了。
芜玱只能勉强得笑着接受他人的夸奖。
这份夸奖可是用二千两换来的呢，芜玱微笑脸。
徐柔柔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幅画，站起来去看，手肘碰到酒杯，就打湿了裙摆，她都没有反应。
她拍着桌子道：“肯定是假的！”
“青山大师的真迹价值千金，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定然是赝品。”连五百两观音像都要讨价还价的人，会掏出这么多钱买一幅画？
徐柔柔这话一出，众人便觉得这画真可能是假的，其他不说，钟五小姐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钟家再宠女儿，零花钱也是有数的，不可能几百两几百两给，嫡女的月钱倒是有可能到几百两，那是因为外祖家强大，嫡母给贴补的，一个庶女，五十两便差不多了。
她刚开了个医馆，前十几年攒的钱差不多用完了吧，医馆再赚钱，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刨去成本，她能赚到多少钱？首饰衣衫胭脂，哪样不要钱？
钟五小姐真能一下子掏出三千两？众人不信。
钟霜瑜轻叹一口气，“五妹妹，你怎能这样做？便是为了哄祖母开心，也不该买这种……唉。”
芜玱抬眼看她，“三姐姐这话说清楚了，我买哪种？”
“徐医官也是奇怪，都不用查验，凭着自己的猜测，便肯定了我买的是假货，若是官府都像你这样判案，这世上还有公道吗？”
这话芜玱说的其实有些心虚，毕竟她也不知道这画是真是假，但沈小爷给她推荐的，总不可能是假货。
想到这里，芜玱便有些心痛，三千两，她得攒钱攒到猴年马月去吧。
徐柔柔看她，语气激动，“你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画？不是假的是什么？”
她好不容易揪到了钟芜玱的一个把柄，自然不愿轻易放过。
“徐医官又信口开河了，第一，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画？第二，我买不起画，这画就是假的？这两者有何必然的关系吗？徐医官，你逻辑太混乱了。”芜玱摇了摇头，冷静道。
二者一神情狰狞，质问别人，一气定神闲，不慌不忙，高下立判。
“你如何证明这画是真的？”
芜玱微笑，“谁质疑谁举证，这句话徐医官可听说过？你说这画是假的，那便应该由你来证明这画是假的。”
徐柔柔怒道：“狗屁不通，我就没听说过这个道理。”
芜玱眼睫微垂，“那我说，徐医官昨晚杀人了。”
众人诧异地望着她，徐柔柔情绪尤为激动。
“胡说八道！你这是污蔑！”
“那请徐医官找出证据，你昨晚没有杀人。”
找个屁的证据，她没有杀人，还需要证据吗？徐柔柔深吸一口气，“你有证据证明我杀人？”
话刚说完，她心中便咯噔一下。
果然，芜玱轻笑，“徐医官也说了，我质疑你杀人，便需要我来举证，怎么你说我的画是假的，便需要我来举证了呢。”
“徐医官，做人可不能太双标哦。”
哦，哦你大爷！徐柔柔被彻底绕进去了，气得好半天都没说出话。
钟霜瑜眼神微暗，这徐柔柔可真是个废物，只要咬着她没钱不就行了？在这跟她绕什么？
她咬唇，不大想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低声嘀咕道：“可五妹妹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像是真的不明白一样。
声音不大，只能让她周围的几个妇人听见。
妇人们对视一眼，方才被绕远的问题又回来了，照常理来说，钟五小姐是不该有这么多钱的，别看她说的那么硬气，这画可真有可能是假的。
但是，这钟家三小姐怕不是个傻的……徐医官和钟五小姐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可三小姐和五小姐能有什么仇怨？非得逼着人承认买赝品？对待自家姐妹尚是如此……三小姐平时温柔的样子，不会全是装出来的吧。
钟老夫人凉凉看了她一眼，这三丫头，净和她娘学这一套，还不如她娘识大局。
五丫头的名声坏了，丢的不是钟家的人？她能有什么好处？
钟霜瑜低着头，假装没有察觉到别人的视线。
这个问题怕是躲不过去了，芜玱手指在桌上轻点，正想说话，一个丫鬟被人一把推到中间，跪到地上，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有一办法，可，可辨画的真假。”
“你说。”钟老夫人点头。
“青，青山先生画之所以珍贵，除了画技了得，还因用料特殊。寻常画作，遇水即散，晒过太阳也恢复不了从前模样，可青山先生的画，便是泼了水，也不变，阳光照后便恢复如常。”
她说着说着便没那么磕磕巴巴了，可依旧有一种在背作文的即视感。这知识并非她早就知道，而是方才有人强行灌进她脑子中的。
芜玱往将丫鬟推出来的那个方向看去，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子站成一排，看不出什么异样。
闻老夫人拧着眉，“荒唐！”